听见秦梦的声音,秦乐放下手中的笔,往外边走去。
她看了一眼刚才叫巧云点上的灯,确认还燃着。她满意的笑了笑。
巧云也不知道为什么从来没动过笔的四姑娘今儿早破天荒说要写字。
她怀疑四姑娘是不是被人调换了,可当她看见四姑娘那歪七扭八的书法。
,,,,,,
还是原来那个姑娘。
房间昏暗,姑娘便叫她点燃了灯。刚才出去的时候本想熄了,结果姑娘摇头示意她不用管。
巧云乖巧的跟着她出去了。
刚走过屏风,秦梦就带着不屑的表情坐了下来。
“四妹妹早啊!”
看着她那得意的笑,秦乐淡淡一笑。
“不知四姐姐一大早来找我,可是有事?”
“怎么?没事就不能来吗?”
一股子硝烟味弥漫整个屋子。
“当然可以!”
“你这院里下人都是死的吗,都不知道给本姑娘奉茶吗?”
“巧云,去”
“是”
巧云将茶递给秦梦时,她刚一摸到茶杯就华丽丽将杯盏推到在巧云身上。
“哎呀!这是想烫死我啊!”
“三姐姐”
“你闭嘴!来人,将这居心叵测的刁奴给我拖出去狠狠的打”
“三姐姐你这是干什么”
“哼,还有你,你纵容手下的人想拿水泼我,你也吃不了兜着走。”
小样儿,终于要开始了哈!
秦乐将她眼前的茶杯重重往前一摔,顿时所有人看着她
“我的丫头,我看谁敢动!”
“呵,怎么着,还想给我摆你四姑娘的款儿是吗?”
“三姐姐,就算我舅舅不是大将军,至少我是这个府里的四姑娘吧!你凭什么要如此嚣张跋扈”
“凭什么,就凭我母亲是郡主,而你母亲只是豫州一个狗屁师爷的女儿!”
“那我也是父亲的女儿啊!”
“哼,当初是你那个娘上赶着,我父亲看见她就恶心,”
“三姐姐这话说的好没道理,当初父亲被贬豫州,郡主便差点与父亲和离,而父亲来豫州三年,郡主从京城传来一纸和离书,之后父亲将我母亲娶进门,次年父亲回京,郡主便撕了和离书。你说,父亲是恶心我母亲,还是恶心你母亲!”
“啊!啊!啊!你闭嘴”
秦梦歇斯底里的吼叫着,她正欲冲向前出手,秦乐将她一把推倒在地。
“我劝姐姐还是莫要闹了,说不定哪天我舅舅立功归来,便到廷尉寺去告你母亲,到时候,我母亲才是正室,而我才是丞相府嫡女”
“我呸,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想告我母亲,那要看你有没有那个命了,再说了,你那没出息的亲舅舅指不定已经死在边关啦,哈!”
啪的一声,打断了秦梦嚣张的笑声,也阻断了一群下人。
秦梦吃痛的捂着脸,不可置信的盯着秦乐。
秦乐将右手藏在背后,真是罪过罪过,刚刚下手太重,自己的手现在都麻了。
秦梦缓了缓神,
“啊啊啊啊啊,死秦怜,我要你的命!”
她疯狗一般向秦乐冲过来,秦乐顺势往后一倒,将屏风推倒在刚刚写字桌旁,油灯掉落,下面是秦乐早上故意丢的旧纸张。
一群人挤在屋内推推搡搡拉拉扯扯,哀嚎声,咒骂声,噼里啪啦的耳光声此起彼伏。
没人注意到那火苗已经窜上了屋内的帘子桌子。正当屋内打的欢腾时,秦乐大叫一声,
“哎呀。着火啦”
接着又是哭天喊地的。屋子里的人拔腿便跑,
“着火了着火啦”
“快来救火啊”
“来人啊。救命啊”
秦梦也跟着丫鬟跑了,只要秦乐跑出去后,站在院门口等人。
她在等着人来救火,也在等人来捉拿她。
今天就是在这个府里被欺负的最后一天次了,过了这一劫,她便能开始新生活了。
看着眼前的火,她只觉得的不够,再旺一点,再旺一点。
烧他个天翻地覆,把所有都烧成灰,把她的过去都烧掉,把她的屈辱,痛苦,难过,全都烧个干净!
晌午,丞相府院子中央一个板凳上,秦乐被打的几乎昏死过去,
“五十鞭子啊,这狗丞相是要老子的命啊”
一鞭又一鞭,她的背上早已被打的血肉模糊,而她一声不吭,憋出一身汗,汗水滋进伤口更是疼的她都快尿失禁了。
“一定要挺过去,一定要挺过去,千万不能死,不能死啊”
秦乐可不想再死一次,她知道不会那么幸运再重生一次,她知道这次闹事后果严重会受训,没想到这么狠,那该死的臭道士,怎么还不来,要是这次又死了,她发誓做鬼也不放过他。
又是一鞭子下去,秦乐吃痛,咒骂着姗姗来迟的道士。
而她口中的的臭道士在大门口打了一个喷嚏,他赶忙往里面走去,却被拦在外面。
“你个臭道士,别在这儿晃悠,走走走走”
“这位小哥,贫道看着府中煞气冲天,贵府将有大难呐,还不快速速禀报你家大人,带我进府去!”
“你说有就有啊你有什么证据吗?”
被人轰赶他也不恼
“府中有人,半个多月前失足落水,如今这人正在大太阳底下受鞭刑我说的可对?”
小厮一听,俩人一合计。一人往府里去了,一人看着道士。
不一会儿道士被人领进门。
而此时第四十九鞭下去,秦乐已经彻底昏了过去。
道士过来正瞧见被人粗鲁拖着的秦乐。
“慢,是谁如此大胆,这是不要命了吗?”
丞相听闻,从大厅出来。
“大师,何出此言”
丞相有些愠怒,若不是门上小厮报说这人把府中私密事说的清清楚楚,他早就将人轰出去了
“丞相,此人是否是那落水的姑娘?”
“正是,可是,大师,小女做错了事,在下也只是按家规处置,怎么就是不要命了,嗯?”
秦墨厉声问道,带着一丝的警告意味。道士知道丞相不相信他,
“丞相大人此前是否想要拉拢刚回朝的蒋大将军,却发现那人不是令爱的舅舅?”
被人说出心思的秦墨又恨又怕,只得冷冷道
“大师到底想说什么?”
看出丞相的动摇,道士心底有了成算
“十几日前,令爱落水,而漳州,本该他舅舅的功劳,却因此被一个同时豫州出来的蒋姓人给夺了去”
说完便一脸神秘莫测的看着秦墨。
“大师,此事可有什么蹊跷”
道士知道他这下是信了
“此人乃是福星,不仅是你丞相府的福星,也是这陈国的福星,而她受损,你丞相府跟着遭殃”
“为,,为什么,她并无特别之处,甚至以前还是个痴儿”
“此言差矣,以前是时机未到,如今魂魄归位,便是已经可以承天运了”
丞相被他说的话震惊到了,他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大师,这怎么回事,这”
“天机不可泄露,我路过此地,见你府中煞气冲天,不忍陈国遭难,才冒昧前来。”
“为什么会这样,”
“扶她下去处理伤口吧,明日便将她送走”
“为什么要带她走”
“她一时受了这命道,可终究年纪尚小,需几年时间,消化掉她身上的煞气。”
“大师,,,”
秦墨欲言又止,一切太不可思议。他有些无所适从,敢情这累赘还成了福星?
“按我说的做便是,切记,莫要伤了她,否则后果不是你我能承受的”
道士说完欲走,想起那天这个小姑娘郑重其事叫他一定要叫秦墨给她改名字,道士笑笑,转身对着秦墨说
“大人三日后,给她改个名字吧,现在这个名字会增加她的煞气,就叫秦乐吧!”
“好”
秦墨对道士的话言听计从。送走道士,处理好秦乐的伤口,第二天一早将秦乐送往锦州,三日后到祠堂,族谱上改了她的名字。
道士第二天早上在城外五里亭内亲眼看着秦乐的马车离去后,才回城往蒋潼的的将军府而去。
在大门外等候一刻钟,侍卫将他引进院内,蒋潼正在练枪。看人过来后,停下动作。
“不知秦姑娘带了什么话?”
“前些日子她找到我帮忙,如今她已成功脱身,正在前往庄子的路上”
“她去庄子干什么,什么叫成功脱身。秦姑娘可是遇到了什么事?”
一连串问题,搞的道士苦笑不得,他不问为什么来找他,反而一直问秦姑娘,看着眼前这位大将军剑眉星目,一身浩然正气,也是陈国难得一遇的将才,可惜注定一生坎坷,真真也是个痴儿。
“秦姑娘叫我保密,你要是想知道,就去问她吧,或许现在去还能有个结果,若是再晚一天,可就没机会了”
蒋潼被道士的话弄得一头雾水。
“秦姑娘究竟发生何事”,
蒋潼自问是一个沉着冷静之人,此时他对秦姑娘的上心,他只以为自己是为着部下蒋卫忠关心小侄女,
道士无奈,摇头道
“错过就是错过,放过自己就是,”
蒋潼能怎么办,他真的不明白道士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还请阁下明示”,
道士觉得除了秦乐聪明一点,其他人都是木头,他无语望天。
“好吧,她说她舅舅是蒋大将军,叫我事成之后到将军府拿一百两报酬。”
说完伸手看着蒋潼,蒋潼也不不说自己不是她舅舅的话。
示意侍卫拿银子,而他仍看着道士。
看着蒋潼那急切的脸。道士从身上掏出一锦囊,
“以后若觉得无望,就打开它,”
蒋潼拿过锦囊,
“现在不要打开,时机未到,至少十年后再开吧!你现在看了也不会懂”
被看穿心思,蒋潼只好讪讪地将锦囊收好,道士拿过侍卫手中的钱袋子就走了。
走到门口他便按住胸口,一口血涌上嘴角,他知道是自己刚刚提醒蒋潼的话乱了天机,他擦擦嘴角,
“天爷你也太霸道了,我不过看他可怜提醒一句罢了”
说完便朝城门走去。城外一条官道上,秦乐趴在马车内,后背没有一块好的,下手实在太狠。
看她龇牙咧嘴喊疼,但脸上能瞧出她打心里的高兴。巧云不解,思索半天
“姑娘是故意的吗?”
“啊?,什么”
“姑娘又是写字,又是点灯,又是刻意激怒三姑娘的,是为了激怒老爷将你逐到庄子去吗”
秦乐不否认,赞赏的看着巧云
“知道我为什么愿意带你一起走吗”
巧云摇头,“因为你聪明,所以不能留你在丞相府”
“这,姑娘是怕我,,,”
“对,早先你和巧儿两人中,你还算老实,我在这府里又没人手,出门办事便都带着你,这次我设计脱离那个虎狼窝,万一那天被你发现了,告诉他们,我岂不是,,,”
“奴婢绝不会告诉府里其他人,还请姑娘相信我”
“日久见人心,你忠不忠心还看日后你的表现了”
“姑娘放心,奴婢一定唯姑娘马首是瞻”
“嘘,小声点,可别被其他人听见了”
秦乐撇撇嘴示意马车后面跟着的郡主刻意用来看着她的人。
巧云无声点了点头。
他们这次要去的庄子离京都三百里因为秦乐有伤,马车走的慢。
傍晚,他们离京城也才八十多里,他们寻一处驿站歇脚。
蒋卫忠和钟天正在一楼吃饭,钟天看着巧云和一个一脸凶相的老嬷嬷将秦乐搀扶着。
看着虚弱的秦乐,没来由的一阵心疼和酸涩,他也顾不上吃饭,走到秦乐身边
“你怎么样了?”
秦乐看着钟天,不知道为什么内心居然觉得委屈,还未说话眼睛就红了。
钟天看她快哭的样子,一下子就慌了,
“怎、怎么,你别哭,你有什么事给我说。我”
“公子”
钟天被打断。
蒋卫忠刚刚正狼吞虎咽,忽然小世子饭也不吃了,他就惊愕地看他一脸心疼的走到秦乐面前,与秦乐搭话。
在一看秦乐眼眶都红了,难道两人认识,看看秦乐,他突然就有一种自己女儿被人拐跑的的不悦。
“公子,和这位姑娘认识?”
秦乐和钟天都看着蒋卫忠摇摇头。
蒋卫忠嘴角扯出一抹苦笑。
“既然不认识,公子快去吃饭吧,饭菜都要凉了”
说着对秦乐点头示意便拉着钟天走了。
把钟天拉到饭桌前,蒋卫忠拉低声音,
“你干嘛啊,我的小世子,咋们正被人追杀,要赶紧回京都去,那人既然不认识,你干嘛去招惹别人,万一泄露了行踪,被人发现怎么办?”
钟天被蒋卫忠问的哑口无言。
自从回京路上遇刺不断,他也逐渐从以前的只知道读书习武的天真孩童变成一个会考虑家国之事,做事冷静的小大人。
蒋卫忠和他待一起的这几天,他也看出来钟天是一个坚强聪慧,冷静成熟的孩子。
可是今天怎么就跟着了魔似的。钟天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我,,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就是看着心疼”
哎哟喂,听听,才九岁就看着人小姑娘知道心疼了,蒋卫忠只觉得有点好笑。
这一插曲将俩人这几天绷紧的神经有了一丝缓和,
饭毕
“公子,早些歇息吧,明日,我们就到了”
“嗯,好”
掌灯时分,秦乐在屋里来回走动。
她不知道为什么刚才进门时,看见那个人就莫名想哭,她想许是她太过虚弱,她潜意识觉得自己应该快点好起来,不能叫那个人担心。
所以她在屋子里慢慢走动着,希望伤口能早一点复原。
几声敲门声,惊醒了正在睡觉的蒋卫忠和正在床头坐着不知道在想着什么的钟天,他们都竖起耳朵听着。
“姑娘,是老奴,”
开门声之后,俩人便听不见声音了。
蒋卫忠觉得自己太疑神疑鬼了,但为了世子的安全,他不得不小心。
一会儿,他们便听得那个嬷嬷出去的声音。
大约过了一刻钟,钟天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闷得慌,他开始坐立不安。
蒋卫忠看着他,觉得今天世子简直就跟变了一个人一样。
“世子,你早点睡吧,明天一早还要赶路呢!”
“蒋叔,我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七上八下的”
俩人都无话。
一会儿,在钟天的死缠烂打后,蒋卫忠站在秦乐门外他无奈看了一眼站在门外一脸期许的盯着他的世子,敲了几下,没人应,又敲了半天还没动静,俩人脸色一变,
“姑娘,姑娘,”
没人。大晚上能去哪儿。
蒋卫忠想起秦乐的脸,觉得就像自己女儿一样(虽然他才十八还未娶妻)。
他害怕她出什么事,钟天着急的冲过来,对着门就踢,可惜劲太小,踹了几脚没踹开。
蒋卫忠一阵目瞪口呆,今天世子疯了吧!
看半天没踹开的门
他一脚,,,,,,,
里面没人,钟天急匆匆就要往楼下跑。
蒋卫忠一把拉住
“世子,你干什么,”
今天这个世子太沉不住气了,害的蒋卫忠一直提心吊胆。
“她一定出事了”
“她出事与我们有什么关系,万一你有个好歹,我怎么向将军交代”
“你放开我,我不管,我一定要去找她,你不去可以,但是别拦着我”
钟天挣扎着,趁蒋卫忠愣神的时候飞速逃开,往驿站外跑去。
蒋卫忠觉得今天的世子真是疯了。
他愣神想着,却叫世子跑了,
他只能跟上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