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啾,啾,啾”
窗外的鸟叫声嘀嘀咕咕的叫着,清风不时吹过窗外的那株海棠花树。
树上的海棠花被冷风扫过,扑梭梭的落到了青石板上,偶尔一朵小花却不愿落到暗沉的泥地里,化作来年盛开鲜花的养料。她飘飘忽忽的随风而起,略过半开的窗,卷过白色边花的门帘,最终落到了床上那熟睡人儿的枕边。
风止住在了那人的帘边,轻轻晃动,香炉里的最后一缕轻烟也消散在了空中,等到窗外的最后一朵海棠花也落进了泥地。床上的人儿才好像是要悠悠转醒,又好像是陷入了更深的梦境。
海棠的幽香飞入了少女的梦镜里,飞到了回忆里。
白清欢有些迷茫,四周好似被一层层的雾遮住了,看不清楚。突然,一缕光照了进来,应该是太阳升起来了吧。清欢这样想。慢慢的光越来越强,四周也越来越清晰。
“臣女白清欢见过二皇子。”
少女的声音有些低,似含着几分羞涩之意。又有几分说不出的熟悉。
白清欢觉得有些诧异,怪不得熟悉,此时那低头的羞涩姑娘不就是自己么。
而在白清欢面前的人便是云国最受宠的皇子,二殿下轩辕无夜。
“起来吧。”说话的人声音很好听,清冷中透着几分漫不经心。就好像是黑夜中在大街上缓步而行的人遇到了秦河楼上的姑娘,浅浅一笑便让那姑娘动了心,酥了骨。
而不是爱慕已久,好不容易鼓足勇气上前搭句话也要用尽毕生力气的良家少女。
清冷的声音就和清冷的风一样,吹到了少女的心上,很冷,也足够心动。
“花很美,人也很美。”那时,他还是少年,他那样对白清欢说。也许,少年并不知道那样的话有些轻佻,但对于已经动了心的姑娘来说,是经不起喜欢的人任何一句带有暧昧的情话的。
可是,姑娘忘记了,那少年虽着一身白衣,纤尘不染。却是生于犹如黑夜,吞噬一切的高墙深宫。又怎么会真的不知呢?
他只是在捉弄她罢了。是啊!他一直都在捉弄她,就这样,捉弄了她一生。不是姑娘太傻,而是太过情深。
白清欢觉得世界上最可怕的地方不是炼狱,而是那深宫高墙。炼狱只是腐蚀你的皮肉,忍一忍就过去了。而那深宫却会吞噬你的灵魂,让你堕入无天暗夜。
身体让你健康,灵魂让你有处可藏,白清欢后来想那时的她是愿意的,愿意为了那一袭白衣失去了健康,堕落了灵魂。
“清欢,你知道的。我是爱你的。”
又一阵如同耳语的声音传入了白清欢的耳中。眼泪一下子就像决了堤,可是现在的我就连哭泣也只剩下了无声。
“清欢,天上的星星很温柔,就好像你的眼眸。”
“清欢,我恨生前未积缘。”
“清欢……”
缓缓睁开紧闭的双眼,泪水已经打湿了脸颊的缕缕发丝。回想梦中的一切,原来在我的记忆里最深的早已不再是那白衣少年,而是那以为早已忘记了的人。
“君……陌”白清欢轻轻的念着。
“你的心上人?”白清欢一怔,此时桌前正坐着一个人,准确的说是位红衣女子,长发及地,鲜红似血,妖艳又诡异。
此时,那女子正手执一杯姑且叫做茶的东西,之所以是说姑且叫做茶是因为那茶的颜色红的似血,却又没有血腥味。
“你还没有回答我。”
白清欢皱了皱眉,慢条斯理的穿上衣服,鞋子。走到少女的跟前越过她的衣角拿起了桌上的茶壶,顾自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
白清欢一口气喝了三杯茶才感觉自己从新活了回来。
茶壶旁边有一个香炉,很明显,香早已燃尽。白清欢指着香炉对红衣女子说到“你的?”
宫徽,也就是红衣女子笑了笑,说到“不是我的。”
白清欢有些不懂,只得望着宫徽听她继续讲下去。
宫徽放下茶杯对白清欢缓缓说到“这是烟蛊炉,是第一任忘忧酒馆的主人所有。每一任的主人离开前烟蛊炉就会寻找下一任的主人。而你,白清欢就是这一任忘忧酒馆新的主人。”
“酒馆?”白清欢轻笑一声。“我可不会酿酒,更不会喝酒。”
宫徽没说话,又一次端起了那杯血色的“茶”喝了起来。
“忘忧酒馆有很多酒,有让人沉迷红尘的,有让人忘记往生的,还有让人回到过去的。白清欢,你想要哪一种?”
“有活死人,肉白骨的么?”
宫徽一愣,直直的望着白清欢良久没有说话。风再一次吹过,这一次它吹进了屋里,卷起了床前的那片海棠花瓣,飞过窗棂,落入暗沉的泥地。
“有”。
砰,水杯碎裂的声音。
“忘忧酒馆有一种酒,不,不能说是酒,而是一种药。喝了它虽不能活死人肉白骨。但可以回到过去。”宫徽直直的望着白清欢
说到“不是梦境,而是真真正正的回到过去。”
白清欢极力忍耐才不至于让自己站立不稳。她缓缓蹲在地上,终是忍不住哭了出来。
良久,白清欢才止住了哭声,压着声音问道:“需要我做什么?”
听到白清欢这样问,宫徽知道她答应了。宫徽看着手上的茶杯,哦,应该说是酒杯。递到了白清欢的面前。
白清欢有些疑惑。
“你的血,滴进去。”
“就这么简单?”白清欢觉得莫不是受骗了。
“呵呵……”宫徽没有说话,只是把杯子往前递了一些。
白清欢没有理宫徽的嘲笑,径自把自己的一滴血滴进了酒杯里。
看着本就鲜红的液体变得更红,白清欢觉得很是诡异。
“喝下去。”
白清欢愣了愣,最终还是忍着不适喝了下去。
“唔,好痛。”
大颗大颗的冷汗落了下来。体内感觉像有一团火在烧一样侵蚀着五脏六腑。白清欢实在受不了这种令人窒息的疼痛,只能要紧嘴唇,直到身体上的疼痛传来,好似这样能减少内里的疼痛一样。
视线越来越模糊,直到最后陷入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