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络劝起人来有理有据，可比紫烟强了太多，听她说了这一番话，燕思思竟然觉得有理，这才打消了念头。

没了秦美人作伴她还怪想她的，而李玏如今没了宠妃，便往昭阳殿又跑得勤了些，想要开口劝一劝皇帝对后妃的责任，还未出口便被他噎了回去，“前些日子怎么不见皇后直言上谏？难不成皇后是讨厌朕，不想看到朕，才说出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来？”

李玏这话可是真毒，字字句句说到了燕思思的心坎儿上，虽说她还不甚明白自己的真心所想，还以为自己是一心为公，想做个称职的皇后，还以为前些时候李玏独宠秦美人她没有去说是因为作为他的妻子，那会儿去说那些话难免叫人误解，以为她是拈酸吃醋故意生事，其实打心眼儿里她就是不愿意李玏碰她。

这会儿李玏说到这句，才叫她恍惚间明白了什么，却又不是太明白，终究是一团模糊的影子，只有蛛丝马迹。

李玏说话的时候看着也不是太认真，就是玩笑的样子，同那日在未央宫里判若两人，可是燕思思却能感知到这个男人的危险。

认识李玏这么多年，她是最近才感知到他的危险，从前只知道他眷恋亡妻用情至深，只知道他疼爱洁儿这个妹妹，连带着也对她好，从不曾想他也有这狠毒的时候。

秦美人盛宠之时，他在秦美人身边也是好相与的吧？就像一个完美丈夫，就像现在在她身边一样，可是秦美人这会儿还被可怜兮兮地关在冷宫里，那天他的脸色那么狰狞，像个魔鬼。

这样想起来，还是阿遥好一些，阿遥从来不会这么阴暗，她在他身边从来不会有朝不保夕的感觉，即便是在最难的时候，她也知道只要紧紧抓住他的手，就一定会没事。

不过讨厌倒不至于，他是洁儿的哥哥，看在洁儿的份上也不能讨厌他。

“怎么可能呢？思思怎么可能讨厌子木哥哥？”她温柔地笑。

李玏就觉得燕思思的笑颇为刺眼，不是此刻的笑颜，而是说话之前那段一瞬即逝的笑颜，从前她露出那样甜美的神情时便是想到了钟遥，她的喜怒悲欢永远只为钟遥，其他人恐怕于她而言就宛如细小的尘埃，坠入心河连波澜都没有，她说她不会讨厌他这倒是实话，他哪有被讨厌的资格！

一个人都要被妒火烧尽，一个人还念着心里思慕的情郎，偏偏都要装。两人边说话边用晚膳，都是笑语盈盈的，看上去都很热络，竟是一副夫妻和睦相处融洽的场面，无比滑稽。

到头来还是李玏演技不精，暴躁的情绪藏不下去了，又不想当着她的面把狐狸尾巴给露出来，勉强撑完一顿饭，便借口未央宫里还有奏折要批，起身离去了。

燕思思可不明白他，只觉得心里一松，想着晚上还能美美地睡一觉就舒心了些，可是又想到自己不配这样的舒心，心底里那是万般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