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妖女？病秧子？

两个人惊讶地看着彼此，仿佛是在问，他说的是我吗？

钟遥还真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跟着三个字扯上什么关系，封眠更是如此，眼看着那些人冲过来，场面一下子非常难看，封眠还是拔出了手里的剑，护在钟遥前面。

这一刻，她的意识无比清醒，虽不知道自己的力量从何而来，却是第一次无比庆幸，突如其来的灾难使得她变得更强，遇到危险的时候，还可以守着自己最重要的人，保护他，不让他受到伤害。

清醒的封眠是不会杀人的，或许她有足够的本事将这些人全部杀掉，可是剑刺向他们的要害，抹向他们的脖子，总是在最后一刻停下来，不过是一再的防御，没有杀气。

初时那些人还会有所畏惧，许多次许多人游走在生死的边缘，却又莫名其妙的活下来，这让他们恐惧不再。

混战中，陌生的战局是她无所适从，只那个领头的把剑横在钟遥脖子上，双方同时安静下来，领头的朗声笑道，“小妖女，惦记着咱们青长老，脖子上给自己划一道儿。”

钟遥气息有些不稳，他的衣服穿得很薄，又是浅色，这会儿已经有鲜血渗了出来，大抵是方才一番厮杀，动了伤口。

封眠恨不得杀了那个人，刚刚好几次自己都差一点点，她这个时候就开始恨自己，为什么刚刚要收手！

“你最好把他放开！”封眠眼睛里直冒火，“否则你一定会后悔！”

“后悔？”领头的不以为意，依旧十分嚣张，“老子长这么大，就不知道后悔俩字怎么写，青长老，看来这小妖女也没那么在乎你！要不老子送你走了算了！”

钟遥这会儿浑身无力，说话都费劲，抬起头来已是艰难，愤恨的看着这个人，最后讽刺勾唇，“不是真的想要动手吧？废话这么多？不妨好好交代交代，你是怎么认出我们的？”

“呵，呵呵，死到临头还在嘴硬，老子就是要你的命！”他说罢，利刃便往他脖子上移。

就是这一刻，突如其来的一记暗箭穿透了他的脖子，人“咚”的一声倒在地上，倒下去的时候，眼睛还睁着。

钟遥失去了支撑人就倒下了，封眠不能理解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这样的场景是她没有想到的，她赶紧过去扶着他，林中传来一声断喝，“围起来！”

竟然是李玏与林非央带着人回来了！

那些人见此情景，领头的又死了，如今就成了没头的苍蝇，仓皇逃窜之际却被人围上了，林非央看了一眼封眠，又看向李玏，小声说道：“不能叫这些人走喽，否则行踪就暴露了。”

李玏稍加考虑，才说道，“你自己看着办。”

他说完这话便蹲下身子，看着钟遥这个样子，他也好像很是不安，“洛经他们在后边儿，你先忍一忍！”

“我没事。”钟遥虚弱的闭了闭眼，“咱们当中可能有细作，否则那些人不可能找过来。”

“我知道，这些事情我去处理，你先好好养伤。”李玏安慰道，“方才在林子里，有人对洁儿下手，看装扮应当是混进禁军中的细作，武功高强，硬是缠他二人到这时候。”

李玏劝着他们两个上了马车，洛经与李洁后一步才到，四人一同待在马车里，马车缓缓行进。

后面发生了什么其实大家心里都有数，方才李玏与林非央说话的时候声音不大不小，大致都是可以听到的，但都只是不说破而已。事情到了今天这种地步，实在是不可以再心慈手软，他们不死，死的就是自己，封眠从来不曾主动招惹他们，钟遥亦如是，既然是他们送上门来找死，那就成全他们算了。

洛经在给钟遥处理伤口，钟遥眼睛微闭，人其实是半昏迷的状态，洛经叹了口气，“你说你，什么事儿就等不了这几天？反正已经这样了，倒不如把身体养好了，再去做什么也利索。”

他也只是个局外人，但是钟遥有些事情真的是放不下，一旦心中有了某种怀疑，就迫切想要找到答案，一刻都等不及的。

“阿经哥你别说了，他也是没办法。”封眠选择理解他，他已经很痛苦了，虽然他表面上并没有表现出什么。

“你就知道护着他，可是你护着他也得要知道你得先护着他的命，命要是没了，什么都没了。”洛经道。

“可是有些东西，的确比命还重要。”封眠感叹道。

是啊，他从不在意自己的声名，此番被污蔑，成为众矢之的，随时有可能付出生命，但在他眼里这并不是最重要的，那些人所作所为实在是狠毒，但是最狠毒的莫过于将云夫人的死栽在他的头上。

那是对他最重要的人，他一定得还自己一个清白，醉狐帮那边他需要亲自回去，赶紧说清楚，即便知道这种谣言他们一定不会信，也要回去说清楚，更要为云夫人报仇。

至于云夫人的死，或许曾经的确是没有什么线索了，可是如今随着他们如此作为，事情反而渐渐明朗了。

这世上，能够做出杀人这种事，这个人一定有他的目的。

云夫人待人热情，温婉，实在是这世间难得的好人，不会有人杀她泄愤，只会另有目的，是一番算计。

这个人要达到什么目的呢？事发到现在，云夫人的死只是被用来陷害他，但如果这就是他们的目的的话，凶手就是这个想要陷害他的人，封跃白！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他是凶手，你要怎么报仇？”封眠问，“如果真的是封跃白，你会去直接杀了他？”

钟遥道，“如果是从前，自然。”彩虹文学网aihngenxue

如果是从前，一刀就可以解决的事，他并不想绕那么多花花肠子，可是如今不一样了，他道，“如今我有你了，我就得好好打算，为了你我也要照顾好自己。”

这两个人，到这种时候了还说这种话，洛经咳嗽了一声提醒他们，李洁就问，“你生病了不舒服吗？多喝热水。”

……

马车咯噔一下，停了，这停得太突然，几个人都往前扑，李洁一下子撞进了洛经的怀里，洛经顺势扶住她，自己也往前头倒，扶住了车厢还算稳了，封眠掀开了窗帘往外头看，才发现马车已经停了。

“怎么停了？”封眠问。

外头的车夫说道，“前面有个人挡住了去路。”

好狗不挡道，难不成又有什么人认出他们来了？那个细作究竟是谁家的？刚才那些人的身份他们还没有弄清楚，这就又来了吗？

“我下去看看。”洛经正要下车，封眠却说道，“还是我下去吧，你在马车里照顾他们两个。”

这个时候的封眠颇有些气势，不是当初单纯无辜的小公主，也不是只知道抹眼泪儿的柔弱姑娘，倒有了几分侠气。

她这样说了，马车里的人都没有反对的，因为他们知道，今时不同往日，如果只是一个人的话，恐怕谁都不是她的对手，大不了就杀了他，李玏他们在后面做什么谁都清楚，如今已经不是担心这个的时候了。

封眠一掀车帘儿就远远的看到了前面那个人，还是一身素衣，看着像个翩翩公子，摇着扇子站在那里，还在对他微笑，十分的亲切，仿佛是她应当信任的人。

封眠冷笑一声，跳下马车，缓步走向他，也不拐弯抹角，只是单刀直入，“你还来这里做什么，封跃白。”

封跃白是何等的厚颜无耻？这个时候居然还能够笑着对她说，“怎的，不叫哥哥了？对了，你从不叫我哥哥，叫我……封大哥。”

“所以你是来嘲笑我的？”封眠笑着看向他，颇有几分讥讽，“有这个必要吗？还是说出你的目的吧，你究竟想要怎样，纵使是醉狐帮与你仓山派之前并不是那么的友好，但是你又何必对阿遥下手？想斗可以，为什么不选择光明正大的斗？”

封跃白对此自然是不以为然，眼神里是同样的讽刺，“妹妹你这就说笑了，既然要斗，那就拿出自己全部的实力和手段来，还管什么明的暗的，输了就得死，赢了才能活，妹妹从小在富贵窝里长大，哪里知道什么叫做刀口舔血？”

刀口舔血？

再怎么样他也是封止的亲传弟子，即便不是官家儿女，在江湖上总是有一席地位的，怎的就刀口舔血了？从始至终只有他在搞事情，阿遥从来都没有害过他。

封眠觉得很荒谬，这个人表面上看上去是个君子，淡泊名利，重情重义，实际上内心无比肮脏无比阴暗，都这样卑鄙了，还能够卑鄙的理直气壮。

“所以这次你来了，你想做什么？你觉得就凭你能做什么？带我二人走暂时不可能了，难不成你也想像叶一舟那样，死在这里，然后用生命陷害我们？若是如此我不会阻拦你，你赶紧吧。”

他要是能够主动的死在这里那就最好了，也算是为武林除害了。

封跃白却笑着摇头，“叶一舟就是个蠢货，有时候执念太深就只能当蠢货了，拿命去博弈，他能干得出来，他如今死了，成全的是活人，可是这活人跟他还真没有什么关系，你说他是不是蠢？不过我也是佩服他，这个人够狠够绝，他这辈子最恨的就是钟遥，你说如今他报仇了吗？”

“你就是为了说这些？”封眠道，“好狗不挡道，如果说完了，你可以走了。”

“小眠啊，你有没有想过，万一现在的一切都不是诬陷呢？或许只是你不记得了，你经常会有不记得的时候，可能是因为……盘龙丹，我觉得这个问题你可以想一想，或许你和他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无辜呢。”封跃白幽幽的说道，那眼神就像是来自地狱里的鬼。

封眠有一瞬间的恍惚，看到那眼神仿佛想起了什么，又仿佛那只是个幻觉，一闪而过的场景，甚至不曾留下一点记忆。

他慢慢的回过神儿来，封跃白已经离她远了些，“跟我走吧，做我的妹妹，我会帮你脱身。”

“你休想！你以为你说这些我会相信你吗？我信得过他。”她道，“我今天不想杀人，你现在可以走了。”

她有些头痛，主要是留着他为了钟遥，云夫人如果真的是被他害死的，她就一定得死在钟遥手上。

“只是信得过他？那自己呢？你信的过自己吗？或许不是他做的，却是你做的，这一桩桩一件件，你自己的身手，杀个人多简单，也有可能是你拖累了他，我陷害他，只是把你做的事算在你们两个人身上，说起来这件事上你也有一半的功劳，如果真的是如此，你还怎么面对他？”他摇着扇子说道，“好好想想吧，这人啊，总要多为自己考虑。”

“云夫人的事是你做的吗？”她问，不知道为什么，她就觉得这个时候他会告诉她真相，然而她并没有想到，他会对她说，“怎么会是我做的？是你我一起做的啊。”

他说完这句话，后面还加了一句，“小声点，不要让马车里的人听到了，否则以后你就难了。”

之后人就消失了，一甩袖子，扬身而去，封眠看他就这么走了，心里有些困顿，他今天过来只是为了说这些？

他一定是有自己的目的，可是会是什么呢？

她觉得心里凉凉的，缓步走回马车里，一路上魂不守舍，李洁见她满脸苍白，十分担忧，“他怎么走了？他跟你说什么了？”

钟遥询问的眼神看向她，大概也是同样的疑惑，她摇了摇头，说：“没什么。”

可是满眼都写明了有什么。

好在众人都不再追问，她其实不由自主地就会想到封跃白刚刚说的话，有些事一定不会是钟遥所为，可是她呢？在她失去理智的时候，最开始的时候根本就无法察觉自己失忆，或许是她忘记了，忘记了自己的所作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