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修道:“我家主人说了,贵客来了就是给面子,旁的都是虚礼。”
当真是一点儿借口都不给,非得立刻将二人带走不可。
……
云华门,一行人直接去到了厅堂,于修便带着众人退下了,厅堂里只留下几个近身服侍的。
郑连翘嗤笑一声,花明不解,抬头看她,她就说道:“若说这五门十庄,我还当最刻板的就是你花庄,不曾想着云华门是更胜一筹,不似是进了江湖,倒像是进了皇宫大院,这里头的人一个一个死板板的,也不知道活着有什么趣儿。”
花明道:“就你最有趣儿。”
“就你会说话。”郑连翘给了他个白眼。
花明叹了一口气,“我说你还是消停点儿吧,你我如今也就两个人,这到了人家地盘儿上还不消停,就你,碎嘴子,你还想不想活着走出去?”
“都像你这一般,活着也没多大的趣儿,我倒要看看他陈泽在耍什么花样儿!不过云华门而已,从前不过是个小东西,如今也好不到哪里去,靠娶媳妇儿想成事,不过也就是个小白脸儿,着实叫人瞧不起。”
当真是越说越刻薄,于修就站在院子里,这个女人着实可恶,这两个人分明就是一唱一和的,表面上是那女人在说,事实上那个男人也没存什么好心思,都是假憨厚。他真的是左忍右忍,咬紧了牙关忍着,才没有让自己冲进去撕了那两个人的嘴!
陈泽过来的的确晚了些,远远的便是朗声大笑,花明还是很客气的,早早的便站起身来,陈泽赶紧便说道,“两位两位,陈某来晚了,来晚了,来晚了,让两位久等了,花大哥赶紧坐。”
于是乎郑连翘最先发作,“门主如此大费周折,敢问所为何事?”
总不至于真的是为了那个小民吧?这江湖上还真有这样的人?一个一个都打着侠义的旗号,哪个是真的侠义了?不过都是为了一己私欲,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陈泽搞出这么一套,他究竟想做什么?首发
刚刚被他撂在这里,她心里是很不爽的,于是故意来了几句尖酸刻薄的,这人若是脸皮厚能忍那就忍着受着,忍不住了就给她滚出来!
陈泽笑了笑,“这说到底郑姑娘还是急性子,这么久没见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陈门主见笑了。”花明似乎觉得自己很歉意,他就自发地觉得她的鲁莽与刻薄他应该负什么责任。
郑连翘也真是懒得跟他计较了,“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当铺那掌柜的是你的人?”
陈泽还真是没有反驳,“雁南镇大伙儿看得起我云华门,大体都算是自家人。”
说的就跟真的一样。郑连翘道,“那门主应当知道,前些时候这镇上发生了一场凶杀案,听说是一家子死绝了,就连那破落的院子都被夷为平地,可有此事?”
“有此事。”他道,“说起来那家人还跟姑娘你有缘,当初陈某欠姑娘你一个交代,也多亏了那家小子亲眼见了郑老前辈被杀的真相,要不然这许多事儿还真就说不清楚了,你说是不是?”
“好啊,很好,有缘就好。”她道,“如今这人说没就没了,您可有什么线索?”
那女人总是把气氛搞得剑拔弩张的,她就不能稍微温和一些,有人家小眠姑娘的一半也好啊。不过若是如此,阿遥也不会那么排斥她,他二人早就在一起了,那就真没他花明什么事了。花明也是不得已而,必须要跳出来打哈哈,“你看你着什么急,这好歹也是大事儿,这人命关天的,阿泽自然不会不管不顾,何况这也就是人家的家务事,你着急什么!”
“你自然是不着急。”她道,“门主,您怎么说?”
陈泽浅浅地笑了笑,“两位也都是热心肠的,请受在下一拜。”
这倒是齐了,别人没给他什么好脸色,他倒是当真这么拜了一拜,看着还挺真诚的,花明连忙赶紧去扶,一边说道:“受不起受不起,阿泽你何出此言?”
陈泽叹了一口气,“两位跟我来。”
会去什么地方?郑连翘对这个地方并没有什么好印象,这里是她噩梦的结束,同样也成了另一个噩梦的开始。对这个人她也没什么好印象,为人阴鸷一肚子坏水儿,看着风轻云淡,却是野心勃勃,否则也不用娶小乔了。
花明似乎并没有什么意见,两人也就跟在身后去了。
没过一会儿就去到了后头一院子,这院子不过是普通的客居之地,也算是十分雅致了。
好端端的过来这里做什么?难不成先要安顿他们住下?花明摇了摇头,只怕这院子里藏了美人儿,金屋藏娇最合适不过。听说他虽然新婚,但是夫妻二人感情并不好,有点儿别的心思也正常。
未曾想一打开门,一入眼帘的的确是一美人儿,准确的说只是一女子,破了相,面貌丑陋。此刻听的人进来便在那里瑟瑟发抖,眼神空洞无物的盯着前方,“你们是谁,来做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不要杀我好不好?”
两个人相视一眼,没听说那个女人是个瞎子啊!可还有别的可能性吗?除了老掌柜口中的那个女人还能是谁!
陈泽这个时候就十分温柔了,走起路来轻飘飘的,去到那女子面前柔声道:“你不要害怕,我是来帮助你的,如果你遇到了什么委屈,你大可以跟我讲,不要害怕任何人。”
那女子却更加胆怯,身子抖得就跟筛子似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你不要过来,你们不要过来,我求求你,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说不知道就一定知道什么!是有人把她弄成这个样子的?就是为了知道什么?”郑连翘道。
花明取出了那枚玉佩,去到前头往那妇人手里塞,“夫人您看看可还认得此物?”
那女人摸到了这枚玉佩,眼泪唰的就下来了,抱着脑袋嚎啕大哭,嘴里却还是说着什么也不知道,分明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陈泽站起身来,叹了一口气,示意两个人去外头说话。也是,如今这场面实在是不够冷静,去外头说话能够省下好些麻烦。
屋子外头,陈泽缓缓地说着这件事,“她受了很大的刺激,很大的惊吓,差点命都没了,生死关头走上一遭,总是更加惜命些,这女子一辈子过得也实在是辛苦,明明从前是何等的好样貌,一场大火就成了这个样子,真是叫人唏嘘。”
美貌还是挺重要的吧,尤其是对一个美人儿来说,不过这个女人有什么特别的?郑连翘道:“她为什么会在你手里?还有,她究竟是什么人?”
她心中是有一种猜测的,比如说那户人家的亲眷,除了亲眷和案犯,还有谁会跑回到杀人现场?废墟的表层有这枚玉佩,应当是回去之时掉落的。
陈泽道:“仓山派封止掌门从前有一个妹妹,不知二位可否知晓?”
这事儿他怎么知道的?花明觉得奇怪。
这样的秘密如今知道的人应该已经不多了吧,如果小眠那个丫头不出现,阿遥可能也不会知道封老前辈的存在,当初知道真相的人基本上都被灭了口,云前辈也不愿意在人前提起此事,怎的他就知道了?这么多年以来,那个名字一直活在传说中,人们只是隐约听说过那个人的存在,却并不能够肯定。
这个人果然很不简单。
“说起来也应当是一位前辈了,那位前辈好人才,虽说后来不知所踪,可小小年纪就写成了易阳本这样的宝贝,能够元灵置换,这份聪明才智当真是叫晚辈折服。”
“这个人是她?”郑连翘皱眉,还真是不愿意相信。传说中那可是个大美人儿,不过想想也有些道理,这不是毁容了吗?
陈泽道,“这姑娘名唤晓素,便是当初那位前辈身边的丫鬟,而那枚玉佩也就是她旧主的遗物,她视之如命。据说是原本两人一直生活在山上,后来那位前辈就不知所踪了,便留下她一人,仓山派封止是宽厚的,因着她是妹妹的旧人,这些年从未有过薄待,甚是亲厚的。”
甚是亲厚?
“那为何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郑连翘道。
其实这问题问不问也没什么意思,仓山派那几个都什么货色大家心里都有数,未必就能高洁到哪里。何况只要带入他仓山派门下就得改为封姓,早已为江湖之人所不耻。
郑连翘与郑百合本来就是没名没姓的野孩子,被人收养回去跟人姓很正常,这本没有什么可说的,仓山派就并非如此了。
实在是邪门儿的厉害。
这样的一家子人会厚待一个婢仆?这怎么可能?
八成人变成这个样子就是他们给弄的,这倒是有可能,很有可能哦。
陈泽果然说道:“本来日子还是顺遂的,这女子对旧主向来是忠心耿耿,即便是在自己院子里养老,也常常回去旧主的房里睹物思人,做些洒扫的活计。可有一天她回去的时候却突然发现主子空荡荡的屋子里竟然有了一个人影儿。她一时情急进去里头查看一番,不曾想还未曾进去,只远远地便见了一人摸着她家主上留下来的一些体己衣物,捏在手心里,蹭在脸上厮磨……”
“这忠心耿耿的婢仆势必是要冲上去为自家主子讨个公道的。”花明道,“可是事情并不是这么简单,是也不是?”
“仁兄有何见解?”
“这个男人并不是寻常的登徒浪子,否则也不至于害她到了如此地步,仓山派不会因为这个人给她报仇,这个人会是谁?封止?禁忌之恋?他喜欢自己的妹妹,还做出了如此龌龊之事?若是如此,的确是得灭口。”
陈泽却摇了摇头,“并非是封止。”
他只说并非是封止却没有否认旁的,这说明什么?这已经能够说明什么了?禁忌之恋是有的,这个人也是很重要的,而在仓山派,除了封止还有谁有这样的本事?似乎只剩下那么一个可能性了。
郑连翘脸色有些难看,“是封跃白?”
“正是。”陈泽道,“就是因为如此,封跃白发现了她,一直追杀她,她也算是运气好,下山之后虽险些被火烧死,可所幸我的人路过,顺便就将人给带了回来,一开始的时候她神智还算清醒,到了后来便越发糊涂了,嘴里来来回回就那么几句,前些时候更是发了疯跑了出去,手下的兄弟费尽心思今日这才找回来,我是想着两位若是找人,来这里见一见便是了,倒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他倒是坦坦荡荡了,可某些人还真是叫人恶心。
郑连翘是真的有些反胃。
那个人无论如何阴暗丑陋,表面上还是一个俊俏的公子,最多有些野心。可这个世上会缺有野心的人?谁还没有个图谋了?都是人之常情,追名逐利都可以被理解,即便是想要统一武林也是能够理解的,毕竟谁会嫌弃权力太大?
可是暂不提那位前辈与他之间的年龄差距,只说他二人本就是一家人,虽没有血缘关系,那也得叫一声姑姑的呀。
对自己的姑姑存了那种心思,简直是恶心透了。知道他恶心,就是没想到他能这么恶心,恶心无下限,恶心无底线啊。
“你是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可你这不就是为难了别人了吗?这种好事你给他透出来,存了什么心思啊?”郑连翘道。
“自然是希望天下人给个公道,不过是一介柔弱妇人,一辈子忠心耿耿的,如今却要被人这样陷害暗算,实在是很不公道。何况那作恶之人几次三番惹是生非,就这一年时间,搅起了多少风浪?陈某见识过阿遥兄弟的为人,实在是仗义磊落,若说他会害死自己的师母陈某我说什么都不信,实在是看不下去好人受冤枉受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