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四百七十八章汤饼(1 / 1)楚小月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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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燕思思离开钟遥的第十五天,已经十五天没有他的消息了,他仿佛真的退出了她的生命,正如她所愿。

燕思思失魂落魄的走在大街上,肉体还在,精神却近乎消亡,仿佛行尸走肉。

她从来就不想做坏事,只想守着心爱的人守着重要的人,一辈子平平安安的在一起就好。曾经总是想着,只要和最重要的人在一起,没有什么是扛不过去的,人生或许会有苦难,但终将会过去的。

后来离开他了又想着,时间会冲淡一切的,时间是治愈一切的良药,可是这良药其实挺苦的,苦涩的味道散在唇齿间,久久无法消散,这苦涩不断地在提醒她,提醒她曾经失去了什么。

如果说做了坏事会有报应的,那么这将会是最极致的报应,杀人哪里比得过诛心!

说起来天气渐暖了,南方更是要暖和些的,春天渐渐地过去了,夏天就要到来,夏天总是带给人火一般的激情,带走了春的温厚,一切都是那么的辛辣刺眼,让人无法忍受。

春末还是有雨的,依旧是属于春日里的毛毛细雨,却像银针一般扎在人的身上,都说春雨是柔和的,为何偏偏只她如此痛苦?

旁人似乎并不在意这样的狠毒,反而享受这种惬意,举着一把小伞,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徘徊,也有几个怕叫雨打湿的孩子,在风雨中奔跑。

燕思思并没有想要奔跑,她身上早就已经没有力气了,行尸走肉怎么会有力气?不过是虚妄地在这个世界上活着,心里总是空荡荡的。

走过街边小店,卖汤饼的那家生意火爆,不过是搭起了一个棚,就可以阻挡全部的风雨,将所有的热情留在这一碗汤饼中,客人总是喜欢连带着汤喝下,味道都在汤里,放弃了岂不浪费?

汤饼,汤饼……

或许是眼前这抹温暖刺激到了她,周身突然感觉到寒意,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身边有个人握紧了她的手,垂着头拧着眉,一脸担忧,“手怎么这么冰凉?”

那只手探向了额头,“额头也这么冰凉?怎么穿的这样单薄?”

燕思思眨了眨眼睛,觉得眼前这一切应当是幻觉,她是麻木的,可是眼角还是不自觉地落下的泪,她感受到了一丝湿意,又似乎并不是很确定,只是傻傻的看着他,这张脸似乎只会出现在上辈子。

“快来快来,吃碗汤饼暖暖身子。”那个人拉着她,抱着她,把她按在摊位前,只要了一碗汤饼,就坐在她对面看着她吃,笑着对她说,“多吃点儿,吃完了,身子就暖和了。”

她拿过一碗,分给了他一些,只对他说:“你也吃。”

他却说道:“都是你的,难得你喜欢。”

她眼眶湿润了,早就湿润了,就像这街边的雨,眼前的人已经模糊,可却又是那么的清醒,就如同记忆中那样。

她认真地眨巴了眨巴眼睛,想要把这眼泪挤回去,就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这么大的女孩儿了还这样哭,实在是很没出息了。

她垂着头,认真而专注,仿佛不肯吃完决不罢休,汤饼的味道是苦涩的,原来是这样的苦?万物落入唇齿间,最终留下的不过是一个“苦”字,原来如此。

可她从来就是被宠坏的女孩儿,如何能够收敛自己的情绪?看着眼前这张脸她如何能够不伤心?接受着他的注视与关怀,怎能做到波澜不惊?那张熟悉的美好的叫人牵挂的脸,那个亲爱的人……更新最快/

“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汤饼。”她这样说着,眼泪“滴答”一声落入汤中,汤的味道也就悲伤了。

她终于再也无法忍受,趴在桌上失声痛苦,“我真的好想你呀,爹爹,我真的好想你,可我觉得你好像是做错了,可就是很想你,你怎么就不来找我呢?你要是找我,我就回去了呀。我没有他了,我失去他了,永永远远的失去他,所有人都在害我,都在骂我,都想杀我,我想回家,再回到从前好不好?从前什么都不知道,从前也没有得到过他,从前也没有失去您,从前多好啊,怎么突然就变成了这样?”

嚎啕大哭,声嘶力竭,周遭众人放下了手里的筷子,目光都被这个疯疯癫癫的女人所吸引,都觉得眼前这一幕甚是奇妙。

说起来眼前这位公子玉树临风,看着也不过才双十年华,这姑娘虽然小些,但也不至于叫这位公子爹爹吧?且女子实在是疯癫,也不知是人生受了怎样的挫败,大约是被什么人抛弃了。她在想着自己的情郎,祭奠自己曾经为之付出的感情。

说起来也是可怜,这世上难得真情,却处处都是骗局。

姑娘家在外头一定得小心。

那女子先是嚎啕大哭,后来哭着哭着像是脱了力了,趴在桌子上抽泣,再后来就睡过去了,全程那位公子不发一言,默认了一声又一声的爹爹。

之后又有一女子匆匆忙忙的从外头跑进来,扶起昏迷不醒的女人难以置信,“怎的喝成如此模样?喝成这样还不老实,瞎晃悠什么?”

那公子便道:“路姑娘来得正好,正好男女授受不亲,她的确是吃醉了些,小孩子就学人家吃酒,难怪要吃醉。”

路乔看着眼前这个人,其实总对他没有好感。可能是曾经为他卜过一卦,知道他并不是什么有福之相,是孤独终老的命数,每次接近他的时候总觉得凉飕飕的,就像是接近封跃白。

路乔道:“也不只是二八年华,说不上孩子了,只是这丫头的确糊涂,王公子费心了。不过公子既然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就应该保持些适当的距离,这样不管是对您自己还是对别人,都是百利而无一害。”

李玏笑得很温和,就像是没有察觉她话语中的敌意,只顾着说着自己的话,“在我心里她是很重要的,接近她是一种本能,她如今变成这个样子是因为谁?总不至于是因为我。”

路乔没想到他竟然有些坦承了,不过坦承并不意味着就有道理,“你也知道不是因为你,没有爱哪来的痛?你能够认清自己的处境最好不过,以后不要再打扰她了。”

这个人就去安安静静地孤独终老吧,可千万别再害了别人家的姑娘了。这么重的命格的确不太适合娶妻。

李玏也不恼怒,像是说一些客观的事实,“一个人过下去总不是办法,忘记一段感情最好的办法就是开起下一段感情,她现在需要我,需要一个真心疼爱她的人,这就是我对她的价值。你若是真的为她好,为何不许她考虑考虑我?”

“她考虑谁谈不上我许不许的,只是能不能入了眼。”

……

两个人可谓是唇枪舌剑,到了后来虽然没有不欢而散,也都是一肚子火气,面儿上还要假装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过。

燕思思睡了一觉醒来,因为宿醉有些头痛,醒来的时候见着的是清晨的阳光,这叫她有些恍惚。

怎么就成了这样了呢?她昨天究竟做了什么呀?为什么什么都不记得了?只觉得头好晕,好疼。

她记得昨天自己在房里喝酒,后来屋子里太闷她就要出去走走,那个时候好像在下雨,她在雨中好像遇到了什么人,对啊,是爹爹。

爹爹来了?

她激动的跳下床去,腿却在发软,咚得一声巨响,人就摔在地上了,外头的人走了进来,为首的那个就是梦中的样子,其实也并非全然是梦。

小的时候她生病了,御膳房就会给她做汤饼,父皇总是坐在她身边盯着她吃完,叫她将汁水喝干净了,总说是这样才祛寒。

父皇真是一个很细心的人了。

“父皇,爹爹……”她拼命的想要抓住他,就像是落入深渊的生命想要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可是当那人走到她近前,他的模样就清晰了,同之前很不一样了。

“子木哥哥?”她声音有些微弱,就像一只刚出生的小猫崽儿,瘦瘦的,小小的,声音弱弱的。

路乔抢先一步走到她身边,将她拖起来放在床上,“身体不舒服就好好儿躺着,别总是在外头跑。”

她眼神里没有光彩了,轻轻的闭上了眼睛,眼角却有泪水滑落。

路乔叹了一口气,对着样的场景她真是无可奈何。

她在睡梦中的时候一直在喊着爹爹,有时候会喊哥哥,有时候会喊母亲。人在受伤的时候总是会想家的吧,那是一个人一生的港湾,那里有永远的关怀,死丫头喝醉酒认错了人,这就撒起酒疯来了。

这位王公子仿佛乐见其成,很享受这样的错认。

这两个人都是识趣儿的人,知道自己的存在只会让她更加难过便散了去,屋子里的人蒙着被子蒙头大哭。

原来这就是失去了全部,原来这就是思念,爹爹,女儿好想你。

哭累了便也睡着了,醒来了也就满血复活,虽也没有从前的笑模样儿了,恰好李玏从外头走进来,端着一碗莲子羹,“听说这家店里莲子羹做得最是拿手,也没别的了,要不要尝尝?”

她轻轻地笑了笑,接过了莲子羹细细地尝,“味道不错。”

其实是没有味道的,刚睡醒的人嘴里本就没什么味道,吃再好的东西也不过是暴殄天物,她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停留多久,“子木哥哥怎么不在宫里?如此三番五次的出来游玩可不好。”

李玏敲了敲她的脑袋,“小丫头长行市了,敢教训哥哥我了?”

她微微皱眉,似乎是真的在思考这个问题,最终得出了结论,“并不是在教训子木哥哥,不过是事实罢了。”

“好好好,并不是。”李玏宠溺的笑了笑,之后眼神里就是担忧了,“看看我们的思思,怎么憔悴了这许多?人也瘦了,也没什么精神,就像是魂儿都没了,上回不是说要成婚吗?怎的就闹成如今这个样子?”

最怕别人问到这个问题,最怕自己要面对这个问题,可当别人就这样问出来的时候,心里就算再痛,也还是要告诉他,“总之不是他的错,是我自己做错了,错得离谱,无法挽回。”

“你到现在还在替他说话?若非是不喜欢,还有什么能把两个人分开?总不至于是你不喜欢他了,是他不喜欢你了?”

他就是要这么苦苦追问吗?

问明白对他有什么好处?

是要为她报仇吗?

燕思思道:“这两个人在一起呢,喜欢不喜欢不是最紧要的,最紧要的是坦诚,没有伤害,若是一个人曾经狠狠地伤害过另外一个人,喜欢不喜欢的已经不重要了,就成了藏在心里的毒,成了刺,当真是叫人痛不欲生,倒不如这喜欢不曾有过。”

若是换做许多日子之前,那个时候两个人刚见面,她还是那么的跳脱,活泼,欢快,就像一只活泼的小鹿,他绝对想不到她会有这么一天,沉着脸,还有些沉稳,又像是看破了红尘。

“也不必如此悲观,既然已经过去了,那就叫他过去吧,人总是要向前看。”

“不能向前看了,也没有以后了,子木哥哥,我再也没有以后了,再也不会这样去喜欢一个人,为他痛哭流涕,为他心碎绝望,为他看不到以后,只茫然地活在当下。”

“没有谁离了谁是活不下去的。”

“我知道。”她淡淡地说着这三个字,可哪里有知道的样子?

“所有的黑暗都是有尽头的,只要你愿意走出去,光明只有一步之遥。”他耐心地劝慰,“天总会亮的,月亮也总会圆,这世上的事情总要有一个圆满,总要有一个结束。”

“会结束的。”她依旧如厮,“子木哥哥此番南下又是为何?当真只是为了游山玩水?”

“也不全是,为了一个很重要的人,也为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他这样说。

“很重要的人?会是什么人?”她还是有些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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