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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思思见陈络并没有否认，心中又是慌张又是生气，这俩小东西不像话，所以说现在小乔姐现在正在一个人面对他？

陈泽并非善类，跟他主子一个德性，若是他对小乔姐并非真心，只怕是肚子里又装了什么鬼主意，如今小乔姐危矣。

如果他的确是喜欢小乔姐，正如陈络所说这般，心底一旦有了执念就会不顾一切，就会做一些不是人做的事！小乔姐若是不喜欢他，一样很危险。

而据她观察，姐姐是不喜欢他的。

所以说无论这个人真心与否，小乔姐现在都有麻烦了，她其实很危险了。

燕思思哪里顾得上别的，扭头就是往回赶，这一回到庄子就赶上了这么一幕，进门见到那场景她简直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终究是晚了一步，不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了，如今还好，知道小乔姐没事，她心情才稍稍平复。

如今小乔姐既然问起，她倒也没有出卖那两个小东西，说起来姐姐也是热心肠，她一直在这里耗着，一来的确是身体不允许赶路，二来也是为了她这个做妹子的好，希望她能够开心些，燕思思心里都知道。可陈络这是利用了她的这点儿心思，把她拖在这里耗时间，直到陈泽赶过来。

若是知道真相的话，还真不知道小乔姐会做如何反应，会生气吗？也不一定，但还是不叫她知道的好些，免得惹她生气。

燕思思其实也有私心，不希望自己在意的人互相怨恨，还是一团和气的好。

其实陈络那丫头只是心疼自己的叔叔，只是想要撮合他二人，燕思思相信她绝对不会有什么坏心思，就算是陈泽别有所图，陈络也只会是被利用，不会去配合，她相信江协的眼光。

何况她也很想知道小乔姐自己的心意究竟是什么，从进门到现在，姐姐一直在袒护那个人，难道只是为了她吗？会不会其实是心中喜欢，平日里只是口是心非？她需要确定一下。

她说了那许多的狠话，其实只不过是为了试探，她知道罪魁祸首或许是李玏，又或者是她自己，无论如何她都没有道理去找陈泽报仇的，总不能学老太太吃柿子，捡软的捏。

于是她说道，“江协那小子就是一大早的耍弄我呢，当时我进到屋子里，陈络就坐在那里好端端地绣着鸳鸯，人家姑娘一头雾水，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搞得我就跟个傻子似的，我看就是这小子欠收拾。”

“这样啊。”路乔笑道，“你这个小弟倒是有趣儿，心思纯良，人也活泼，不像有些做官的要不就是满口之乎者也一股子酸臭气，简直像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要不就是一脸奸猾，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做官做到大学士，还能够保持孩子心性儿，我瞧着古往今来也就这么一位了，这就已经足以青史留名。”

“你可说呢，可不就是孩子气嘛。”燕思思道，“这么大年纪的人了还这么调皮，这小子从小就是一肚子鬼主意，就是家里的祸头子，家里几个小的都被他带的不成样子，还好江博大哥的话他也听一听，再加上他父亲对他严加管教，否则不定闹出多少笑话。后来长辈们也是担心孩子跟着他被带坏，于是忙里偷闲，自己看顾着孩子，离他远一些，这家伙就是一条害虫，你竟还夸他，他父亲若是知道了今天的事，恐怕又得大耳刮子抽他。”

路乔惊讶道：“这家里做长辈的怎么就不能善良一点呢？对自己的子弟宽厚一些？说起来他也是可怜，有一个这样凶残的父亲，也真是难为他了，在这样恶劣的生存环境中依然能够顽强地保持自我，继续闯祸搞怪，这要是没点儿信念感还真的不成了。”

燕思思笑出声来，笑得前仰后合，姐姐为什么要这样一本正经的讲这个笑话呢？

她道：“江家五爷要是听了你这番话，估计得气得吐血，姐姐怎么可以一本正经的搞笑呢？”

路乔也是很欢喜的：“你开心就好啊，心情好点儿了吧？”

燕思思不住的点头，这就达到效果了呀。

所以说嘛，能够让燕思思高兴起来的人恐怕也只有江家这个不着调的小东西了，路乔感觉良好。

他闹了这么一场，燕思思心情好起来了，杀气就不会那么重了，她姐妹二人在这里逗留了许久，也就有些意义了。

燕思思突然停下来了，叹了一口气，看着她的眼神有些担忧，路乔都有些发毛了，“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就说你啊，不要老在外面乱跑了，你体内那东西咱得取出来，成洵已经叫人去过漠兰城了，给你取了一棵冬兰草，早就已经做成丸药，算着日子如今也该成了，你这一天天的自己身体怎么样心里没点数吗？为何就不知道爱惜自己的？”

这一番话就挺突然的，燕思思都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这件事了，从前生命里最重要的那件事如今已经被淡忘了，如今就这样稀里糊涂地活着，只是这样活着。

或许这就是生命吧，生命一直在前进，一直在成长，当一个人遇到新的问题的时候，就发现曾经最在意的那些根本不算什么，就比如说盘龙丹。

当这些事发生之后，生死都已经不再重要，何况只是一条小小的虫？

盘龙丹要如何折磨她，她都已经没那么在乎了。

“先不说我，先说姐姐你，刚刚姐姐好像一直在袒护陈泽，为什么呢？”燕思思道。

路乔立马就警惕起来，这是在兴师问罪，秋后算账？

她道：“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袒护他，我很讨厌他的。我只是为了你，他不能死在这儿，我也不希望你杀了他，因为一旦到了那个地步，你就把自己也逼上了绝路，从此以后你的敌人不再是江湖上的那些人，还有朝廷，到时候就真的撕破脸了，你一时冲动很有可能会给你自己惹来很大的麻烦，危及你的母国，后患无穷。”

思路清晰啊，就跟真的一样。

“你不希望我杀他？只是为了我？”燕思思那眼神分明是不信。

“否则呢？”路乔苦笑，“喜欢他吗？我怎么会喜欢一个利用过我，囚禁过我的人？如果不是他，我怎么会落到今天这种地步？他是给了我自由，可是我也为了这自由付出了代价，我不欠他的，更不会感激他，完全没有理由喜欢他，你说是不是？”

说这么多？认真的吗？

燕思思分不清楚是狡辩还是认真，如果是狡辩，小乔姐有什么理由不肯承认呢？

完全没有理由啊。

好，不喜欢就不喜欢吧，这种情况下不喜欢才是正常的吧。

不过她还是想问一问，“如果他跑过来向你道歉？跑过来追求你，说一些很有诚意的话，甚至做一些很有诚意的事，你会不会原谅他？会不会给他一次机会？”

“不会。”路乔很是坚定，“我曾经遭受过的那些，是不是他动一动嘴就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一样了？何况他人就是那么一个人，霸道，冷酷，奸诈，这样的一个人，就算他从来都没有做过对不起我的事，我都不会喜欢他，何况他只是道歉而已，这本就是他应该做的。”

是啊，小乔姐喜欢什么类型的呢？袁清风当初伪装的那个样子最合她的胃口，陈泽同那个形象相较，简直是相去甚远，姐姐的确是没有理由喜欢他。

这样的一个人本来就是不讨人喜欢的吧，总不可以因为他曾经做过坏事，如今想要浪子回头了，就应该被人喜欢，那对那些原本就很好的人是不是很不公平啊？

不喜欢就不喜欢吧，也是正好，燕思思也不喜欢他。

如此，这番闹剧才算是到了尾声。

因为天气实在是太冷，路乔实在是没有办法赶路，即便是陈泽随时都有可能找上门，两姐妹也必须得在这里落脚，燕思思认为那个家伙根本就不是什么问题，他要是再敢来，她就对他不客气。她没有理由找他报仇，但他若是骚扰小乔姐，那就别怪她心狠。

在一个地方呆得久了，也就容易暴露，越来越多的江湖人士涌向京城，他们并未事先商量，算是不约而同，快过年的时候燕思思就很忙了，每天都要收拾许多人。

临出门前她就告诉小乔姐，“姐姐放心就是，如今姐姐不方便出门，你的那份儿妹子我给包了。”

于是每每决斗之时她总是下手狠辣，可事后又会躲到一处办成小乔姐那副救世主的模样，自称是阿涅姑娘，把他们带到医馆去就医，这些事情她处理起来一直是游刃有余，根本就没有一丝压力。

路乔心中也是松快，燕思思如今已经不想杀人了，甚至还能出手救人，江湖上的那些蠢货不知道，但燕思思已经向着积极的方面走了一步了，这很好。

她一直都知道的，燕思思并非是女魔头，她只是很不容易。

这一日，燕思思从外头归来，身上染了些血，寂寞苍凉的冬日里显得更加冰冷，尤其是夜幕初垂，天色已经有些晚了。

通往庄子的那条巷子挂满了灯笼，红彤彤的，燕思思就想着大约是快要过年了吧，心里难得有些温暖。

耳边突然传来乐声，似是相思，又好像有哪里不一样。

她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循着那乐声去。这个时候她心里在想什么？

是思念多一点还是期望多一点？

她记忆的最后还是那个人倒在了他的面前，后来怎么样了她就不知道了，李玏从来也没有否认过阿遥之死，她也觉得没有别的可能性了。

可如今呢，这种可能性突然出现在脑海里，会不会有哪里不一样呢？

阿遥，阿遥……

眼泪溢满了眼眶，燕思思心中酸涩，握着剑的手都在发抖，在这样一个冬日里他们是否能够重逢？是否能够拥有彼此的怀抱？

然而乐声的尽头并没有朝思暮想的人，这足以摧毁她全部的希望。

她漠然地站在那里，看着不远处吹埙的那个人，也不是第一次见了，燕思思心情却比哪一次都复杂。

大约是因为心虚吧，心软了，手也软了，整个人仿佛失去了知觉，失去了与这个世界交流的能力，仿佛已经死了，已经下了十八层地狱，等待最后的刑罚。

远处那人缓缓走来，在五步之外停下，他的眼神闪烁，似乎有什么不确定，又像是不记得自己是谁了。

他疑惑地看着她，“丫头，你知道我是谁吗？”

这句话不是示威，只是疑惑而已。

他又问一句：“你知道我是谁吗？知道你就告诉我！否则我打你啊！”

燕思思早就知道他时而疯癫，所以也不是很意外，只不过是有些失望罢了，并非是自己想象中的那个人，并非是自己盼望的那个人，不是失望，更准确的其实是绝望。

她道：“我认得你，你是洪昇末，醉狐帮红长老。”

“洪……洪昇末……”他抱着脑袋似是感受到了疼痛，良久才道，“是啊，我是洪昇末，可我在干什么呢？我来这里做什么呢？”

他看了看手里的埙，大喊一句“这什么玩意儿”就将这东西扔在雪地里，可是马上他就跟后悔了似的，蹲在雪地里捡，嘴里念念叨叨的，“这个不能扔，这个很重要，这个不能扔，找出来，这到它，小眠……”

好不容易又将它捡起来，他又蹲在那儿哭，“碎了，碎了一个角，这怎么就碎了呢？”

燕思思已经想起一些事来，但并没有想起全部，比如说这只埙，比如说这首曲子，直觉告诉她这一切恐怕又跟女魔头脱不了干系，毕竟洪昇末喜欢她，如今还念着她。

她走到了他的面前，蹲下身子看着他，柔声安慰道：“小眠她知道你的心意，不会怪你的，你哭得这么伤心，她会很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