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551章 疤痕(1 / 1)楚小月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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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快的吗?黄道吉日随口就来?

李朔皱眉,敢情嫁的不是她家女儿是吧?

成君白是知道自家夫人的,她心里就那些小算盘,这都已经摆在脸上了。

在道观办喜事,亏她想得出来,这不就是想着给儿子添点儿堵嘛,希望通过此种潜移默化的方式诱导儿子重新走正途,娶个媳妇生个孩子,而不是做一辈子老道。

就这点儿心思了。

于是他也帮衬着,“是真的,我算的,再说了阿朔,这么好的女婿你就不怕跑了?这得紧赶着收喽,你看那洁儿那丫头馋的。”

“成君白,你可真会说话。”江贞儿笑眯眯的看着他,连声师兄都没了,成君白摸了摸鼻子,谁家媳妇儿谁心疼啊,至于儿子,那臭小子有什么好要紧的?也就是他这夫人实在是太善良,这一天天儿的惦记着那小子。

眼下,只要夫人心中欢喜便已经足够了,师妹什么的就更不重要了,成君白看着江贞儿,没有一点愧疚的意思,反倒是心安理得。

“我的女儿我说了算,推迟一个月。”李朔拍板儿定下此事,“这时间仓促,也不必回广临,我瞧着这辇碑山倒是不错的,不如咱就在这儿给孩子们把事儿办了,夫人你说呢?”

江贞儿并没有意见,她那女儿听说要嫁给心爱的人,心都已经飞走了,只怕恨不得明日就嫁,这挪出一个月的时间李朔究竟想干嘛?

她想不明白,不过想来也有他的道理,难道是舍不得女儿?舍不得的话,一个月的时间哪够?

再看看她家百倩,也就是这点儿心思了,她也就是凑一凑热闹,帮一帮她,李朔也是这份心思吧。

所有人都知道成夫人心里打的什么如意算盘,只不过所有人都乐见其成。

几个小孩子就拿着这事儿去取笑成洵,成洵倒是不在意,“母亲心中若是能够欢喜些,那就顺着她的心思吧。”

燕思思在房里听说了这些事,抬头看着成洵哥哥,如今也算是师父了,轻缓地言语戳破玄机,“只要心中向道,只要心性坚定,守住自我,无论身处于怎样的世道,都能够成为天边那道最亮丽的风景,成为这愚昧世道中最清醒的那个人,心中有所信仰,旁人做什么都无法撼动。”

成洵点头表示很欣慰,“你倒是个明白人,不过有一点你说错了,何苦非要成为那道最亮丽的风景?只要坚持心中所愿,只要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快乐,何苦非得叫自己十分清醒?不要有那么多的苛求,对自己宽容些,对别人也宽容些,或许这个世上就没有那么多的痛苦挣扎,没有那么多的怨恨与伤害。”

“知道了。”燕思思轻轻点头。

“洁儿大婚之日你可以走出这座院子,不过只那一日。”

“是。”

出不出去的已经无所谓了,洁儿大婚,那个人会不会来?燕思思心中很是不安,她再也不想看见那个人。

江贞儿对于李朔的决定好像并不是特别在乎,甚至都不肯问一句,李朔就不明白了,叫女人明明平时最疼惜女儿,就跟护着眼珠子似的,如今澄清这样的大事,她竟然不过问?

“江贞儿,我觉得你很不对劲,你心里有事对不对?还是为那小子对不对?咱俩之间这事儿就过不去了是不是?”李朔说到此处就觉得十分憋闷,有些焦躁了,“这压根儿就不是咱俩的事儿,你为何同我追究上了?”

江贞儿也不恼火,语气淡淡的,“是你自己多心了,那孩子她自己都不计较了,我又为何非要怪你?我又不是那种无理取闹的泼妇,莫非在你心里我就是如此?”

李朔心里一凉,知道自己刚才是说了什么不合适的话,其实这么多年以来他一直都有感觉,一面光滑的镜子摔碎了,即便是能工巧匠将之拼凑在一处,那裂痕却是永远无法消失的,就像是两颗受伤的心。

他隐隐约约的能够感受到些什么,却又不敢肯定,不愿意肯定。

每当遇到这样的情况,李朔就跟叫人割了舌头似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安安静静的坐在她身边。

她越是生气的时候就越是温柔,准确的说不是温柔,而是冷冰冰的态度,是一种漠然。

人上了年纪,性子是会变的。江贞儿年轻的时候是个烈性子,其实到了如今也还是,只不过表达的方式变了,硬刀子变成了软刀子,更懂得如何叫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大约是上了年纪人也疲惫了,她这辈子实在是经历了太多,也或许是狡猾了,有手段了。

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李朔如今要面对这样的夫人只能是自认倒霉,谁叫自己以前混账!

江贞儿道:“其实你不必如此的,我说过我不怪你,毕竟儿子也不是你一个人生的,我离开的时候把他给你留下了,可想必你当年政事繁忙,就叫那孩子自学成才,咱们的孩儿我还是知道的,从小他内心阴鸷,诡计多端,怨不得你。”

“是是是。”李朔表示认可,“那我当年的确是挺忙的,我要是多带带他……”

“还好你当年忙,他本就不是什么好孩子,再跟上你这样的父亲学一学,那还不知道要变成什么样子呢,你说是不是?”

用着最温柔的语调说着最狠毒的话,偏偏他也只能受着,“你说的都对,还好我忙。”

江贞儿却叹了一口气,“你不必如此的,你觉得自己对不住我,可你该做什么还是要做,其实你和当年一样,你始终都是一样的,你一直都爱我,可在你心里江山始终是最重要的,我承认你是一个好皇帝,和你绝对不是一个好丈夫,偏偏我又喜欢这样的你,谁叫我没出息呢。”江贞儿苦笑,“算了吧,我也懒得看你这副姿态,反正都是假的。”

这么多年了,自从二人重逢以来都不敢提及当年的事,即便是二人相爱,即便事后半生生活在一处在外人眼里好像是一对儿神仙眷侣,但当年的那场算计始终是两人感情上的一道疤,不敢触碰的。

李朔总是让着她,是因为喜欢她,也是因为当初的愧疚,其实两个人心里都有数。

两个人都不愿意点破内心的伤,那是因为他们依恋彼此,还是想要永远生活在一起的。

可是这一次,江贞儿突然活明白了,有些事情是过不去的,就这样藏着放着不过是掩耳盗铃,这样的爱情又何尝不是虚假的?

即便他后来付出了许多,可那又如何?那是否就能抿除当年的伤害?

不能啊,一码归一码。

总不能说我抽你一个耳光,事后再给你一颗糖,你就要忘记耳光的事,为了一颗糖对我感恩戴德!

这真的不合适。

燕思思每日里都躲在房里抄写经文,点化的何尝只是自己?还有屋子外头的人,还有许多人会反思。

江贞儿很心痛的。

“其实我早就知道,那些事儿你我都过不去,即便我们这样过一辈子,到死的那一天,我都会记得你当年为了李朗为了赵怀瑾是如何一次一次与我作对,我都会记得你爱他们,对我的感情视若无睹,我永远是你感情世界里最渺小的那个。”李朔又何尝能够忘记,“我当初骗了你,你也骗了我,看着像是两清了,但感情的事又怎么能两清?怎么能这么算?”

他无奈地苦笑,“过不去了,过不去了,有些事情一旦发生就是一辈子的噩梦,我都知道。”

“是啊,一辈子的噩梦。”江贞儿感叹,“最近想着出去散散心,一个月以后女儿大婚我会再回来,或许你我都应该好好想想,这么多年了我们从未清醒地思考过你我之间应该是怎样的,才能对得起彼此做过的那些事。”

“你留下吧,女儿需要你,都要嫁人了,身边要有母亲的。”李朔道,“我出去,我去散心,孩子留给你。”

嫁人的女儿身边需要母亲?

江贞儿心中一阵酸涩,她当年糊里糊涂就嫁人了,何其狼狈,在那段不堪回首的岁月里,如今想一想,还真是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

拜这个人所赐,她当年有苦说不出,母亲匆匆忙忙给她送嫁,母女两人根本就没有说了多少话。

然后那么多年,她一直呆在他身边,给他生养孩子,照顾家,处理着他在朝堂上的那些糟心事儿,管着乱七八糟的后院儿,受着小夫人的气,一个女人最美好的年华就这样过去了。

她当年也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出嫁以后也没回过几回娘家,与家人总是聚少离多……

怎么熬过来的呢?

如今想一想,哭也哭不出来了,或许当年就已经麻木,或许是因为已经过了太久,早已遗忘了悲惨的时光。

为什么心还是这么痛!

“好,这样最好。”

没有什么不满意的,她接受他的提议。

李朔第二天一早就下山了,并没有说自己要去何处,只说自己一个人去散散心。

所有人都察觉到一丝异样,即便那夫妻二人还是恩爱的模样,江贞儿甚至理了理他的衣裳,“好好照顾自己,早点儿回来。”

一大把年纪的人了,宛如热恋中的小两口儿,众人即便是有所怀疑,见了这场景也都觉得自己多余了。

辇碑山如今很是热闹的,成洵弟子本不多,一个一个又都是闷葫芦,连个活泼的都没有,可是来了这帮人就不太一样了,道观里每天都跟过年似的。

可即便是这么一大帮人也看不住一个孩子。

几天后的一个午后,燕思思刚刚睡醒就隐隐约约地听见外头闹腾,正巧这时候有个小道士给她来送水,她就随口问了一句,“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这么闹腾?”

小道士说道:“雪言姑娘不见了,如今咱们正安排人出去找。”

雪言?!

燕思思心里一个咯噔,“什么时候不见的?”

“都已经两天了。”道士说道,“雪言姑娘贪玩儿,以前出去玩儿啊闹的也有过一整天都不见个人影儿的事儿,但是这一回都两天了。”

“所以你们现在才想起来出去找?”

“昨天就已经在找了,只是动静小。”

燕思思一下子就慌了,她丢下了手里的经文慌忙间就要跑出门,小道士就提醒她,“师父说你不能出去的,就算你出去了未必就能把人找回来,这么多人都出去找,不差你一个,你还是留下吧。”

“我妹妹丢了,那是我妹妹,我怎么可能坐得住!”

她简直是毫不犹豫。

这个时候她的心就跟绞在了一处似的,疼痛叫她蜷缩成一团,不远处那面镜子上有光芒在闪烁,她想要触及那光芒,不过是伸了伸手,那镜子就飞到了她身边,身边的小道士见了这一幕,简直是目瞪口呆。

他反应过来要把她扶起来时,她却好像不疼了,自己坐起身子来,目瞪口呆地看着那面镜子。

小道士也瞧了一眼,原来那镜子中竟然出现了画面,画面中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失踪的雪言姑娘,而这个地方他也认得,是山下的一座庙。

燕思思自然也是认得的,提了剑便出了门。

站在庙宇门口,里头立马出来些小喽啰,见了她这眸子都跟见了鬼似的,原本的气势是没有了,就差腿软跪下叫奶奶了,其中一个人小声说道:“娘的,这是不是女魔头啊?紫的。”

“我就说八成这俩是亲戚,除了这俩妖怪,老子还没见过长成这样的招子。”

“那现在怎么办?”

私底下议论,声音都在颤抖。

赵雪言踉踉跄跄地从庙里跑出来,一把剑横在她脖子前,她看着近在咫尺的表姐,不争气的眼泪一颗一颗的往下落,“表姐,救我。”

燕思思倒不是十分在意,只是懒懒地说道,“雪言,自己走过来。”

这话音一落,赵雪言惊讶地发现横在自己脖子前的那把剑没了,消失了,还挺突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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