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柳清河第一次看到柳御风忙前忙后的,堂堂柳家庄庄主,钱塘县大家主,竟然穿着一身素衣,还绑着一条黑色的围裙,上面还清晰可见一些不慎沾染的油渍。
柳御风端着鱼汤从外面着急走进来,放在桌子上便热乎乎的捏着两边耳垂,直喊着烫。
即便是先天境界的强者,做起饭来依旧忙手忙脚的,现在的柳御风可不像是威名远播的高手,仅仅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清河我跟你说哈,为父这辈子就没下过几次厨!”柳御风喜色尽上眉梢,“以前你母亲想吃鱼汤的时候,就是为父天天下得厨,这西湖太白鱼汤可是为父的拿手厨艺,平常人根本尝不到。想当年你母亲天天想着吃为父的手艺,求我都来不及!”
柳清河只感觉这幕有些好笑,望着那清汤白底的鱼汤,实在提不起什么口腹之欲。可是柳清河还颇为好奇,就像柳御风说的,他亲手做的菜柳清河也是今天也是第一次见着。
桌子上还有几个菜,分别是西湖醋鱼,蜜汁藕。
这对平常清新寡淡的柳御风来说,当真是难得的好菜。当然,还有刚刚上桌的太白鱼汤。
“来来来,为父给你先盛一碗鱼汤。”柳御风边说着,边拿起了柳清河的碗,“这吃饭呢,一定要先喝汤,再吃饭,这样对胃口好。”
“妥!”
柳清河也嬉笑着,在柳御风期望的目光下,好奇了尝了一口汤。
“怎样?”柳御风问道。
“这水……味道还行。”柳清河砸吧砸吧小嘴,眉头微蹙。
“水?淡了。”柳御风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这小子拐着弯挖苦自己呢,“那你尝尝醋鱼,这绝对是为父拿手的菜品!”
柳清河又在柳御风希冀的目光中,尝了一下这醋鱼:“这个嘛,原汁原味。”
柳御风瞬间不说话了,在柳清河打趣的眼神中,柳御风听出来柳清河话里的味道,腥了……
“咦,这蜜汁藕味道不错啊……”柳清河顿了顿,颇为惊讶,这道菜味道确实不错,“想不到父亲的厨艺如此之好,味道和后厨老张做的不相上下!”
柳御风没好气地瞥了柳清河一眼,这个小子真的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蜜汁藕就是老张做的。”
柳清河口中咀嚼着蜜汁,有些尴尬地看了一眼兴致缺缺的柳御风,行吧,好像自己难得夸一次还夸错地方了。
瞅着柳御风不开心的样子,柳清河也有一些郁闷,明明自己才是试毒小白鼠,怎么委屈的还是父亲?
这爹太难哄了!
“难不成这多年来我厨艺一直没进步?”柳御风嘟囔了一句,低声自言自语,柳清河也听不个清楚。
趁着柳清河吃饭的工夫,柳御风将那柄匕首放在桌子上:“这【惊水】乃是楚南风打造的绝世利器,要好好保存。明天我再给你安排一个护卫,这可是我精挑细选的,绝对能够保障你的安全。”
柳清河诡异地看了一眼柳御风,能拿出这柄匕首,就说明柳御风应该了解清楚了当时现场的状况,又是柳清河忽然说道:“我故意今天才回来,,就是想看看一些人的反应。父亲坐镇柳家庄应该看在眼里,若是父亲什么都不说,那可白瞎了我在大马山吹了一夜山风了。”
柳清河这番话让柳御风有些诧异,虽然柳清河武道天赋随了他娘,可是这智商还是很像自己的,于是便斟酌着:“你在说柳湖和柳渔?在为父昨天看来,这两个人是幕后指使的可能性不大。如果是柳湖派的杀手,那么昨天不见你尸体时他应该会惊慌,或者沉默不言。结果那小子反而突然诧异,随后对柳渔落井下石,显然那小子对此事之前并不知情。
况且柳湖现在的实力不如柳渔,他在没有实力搬到柳渔之前,还不敢对你下杀手,要不然最后还是给柳渔做了嫁衣。”
柳清河点点头,在从父亲口中了解到昨晚的情况以后,柳清河心中对柳湖和柳渔的猜疑也少了很多。
“至于柳渔,为父觉得他的动机更小了。为父正值不惑之年,那么早对你下死手对他的前途来说还是太久远。你活着对柳渔来说应该更踏实才是,再过个几年,等你在武道……在武道一途彻底无望之时,那时候才是柳渔最好的时机才是。”
柳御风说着,扫了一眼自顾自吃着饭的柳清河,看样子柳清河对武道一途无望已经释怀了。
“名不正则言不顺,若是我死了,柳渔立马会被推到风尖浪口,对他以后稳定柳家庄更不利。这点道理清河还是知晓的,只不过凡事也有例外。清河倒是觉得柳湖和柳渔的动机不大,可并非没有想更进一步的人。父亲还是查查两边的势力,或许不乏有人自作聪明,自作主张。”
柳清河放下碗筷,说了句我饱了,就兴致恹恹地走了。
他理解父亲的难处,父亲那番斟酌的话无非是柳清河既然安然无恙,父亲便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偌大的柳家庄上千口人,势力错综复杂,二房大长老柳招风主管宗法,柳渔堂兄正是他的长子。四房长老柳清风主管内务,柳湖堂兄和柳池就是他的儿子。三房长老柳随风主管外务,可自打柳澄堂兄离家出走之后,就已经问宗内事务。
柳家庄大大小小的事务,实际上都在执法柳招风和内务长老柳清风手中。若是以父亲的地位真的深究也不是不可能,只不过可能会动摇柳家庄的根本。
不管柳渔和柳湖有没有嫌疑,当柳清河完好回来的时候就不重要了。
柳御风既是大房主事,柳清河的父亲,也是柳家庄的庄主,自然会选择从大局出发。
这也是柳御风亲自下厨的原因,吃出了这顿饭潜在的味道,柳清河心中了然,所以才兴致恹恹。说到底,柳清河还是希望柳御风能够冲冠一怒,即便这“怒”的效果最后也是不了了之。
望着柳清河远去的身影,柳御风眸中的愧疚更深了,只是陡然地坐在椅子上,愤恨地说道:“你们为何要步步紧逼呢?我们可都是一亲戚啊!”
柳御风叹息着,视线挪回桌子上,看着那吃光了的蜜汁藕,还有只动了一口的糖醋鱼和太白鱼汤,柳御风笑骂着:“这臭小子,真是浪费!”
说完,柳御风动起了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