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衾把头抵在了顾衍期的肩上，没有伸手抱他，只是用手攥住了他的衣服。她攥得很紧，此时此刻，她太需要一点象征安全感的东西了。

顾衍期站着没动。罗衾哭得很厉害，眼泪濡湿了他肩上衬衫的布料。他听着她的哭声，心里堵得厉害。

他刚从齐书书的公寓里下来，推开车门才发现她不在，只有手机在后座上，屏幕还亮着。他拿起来看了下，发现是打给警察的电话，还没被挂断。他靠近耳边听，那边有警察在问：“小姐，现在情况怎么样？”

他太阳穴突突地跳，肯定是出事了。他通知了警方具体的地点，然后四处去找罗衾。

他找到她的时候，发现她的衬衫已经被扯坏了，松松垮垮地穿在身上，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肌肤。顾衍期心里一紧，快步跑过去。

他抓住她的时候，她还想往前跑。

罗衾看见他，眼泪掉下来的时候，顾衍期突然感到了一种不可抑制的心疼。这样的情绪对他来说太陌生了，就连之前齐书书被他爸爸赶出去在他面前哭得眼泪直掉的时候，他也只是愤怒而已，或许还有一点怜悯，但却不曾感到心疼。

警察知道了地点之后来得很快，然后把那两个人带上了警车。被罗衾救下的那个女人好像已经走了，然后警察请罗衾和他们一起回警察局做一下笔录。

罗衾这时候已经没太多的力气了，连站着都累。她头很痛，膝盖也痛，原来的衣服被扯坏了，身上披着一件顾衍期的外套。外套太大了，就显得她整个人都很小。警察也于心不忍让她这时候再和他们去一趟警察局，但是没办法，这是必要程序。

“今天不行。”顾衍期帮罗衾出口拒绝，神情冷漠。

“但是，这……”警察也是认识顾衍期，知道他权势了得，但是又怕回去不好交代。

“明天。我会和你们局长说。”顾衍期都这么说了，警察也不好再坚持，带着犯人离开了。

罗衾看了一眼膝盖的伤，还好，只是擦伤，回去简单处理一下就好了。她看了顾衍期一眼，说道：“顾总，麻烦送我回家。谢谢。”

语气客气而又疏离，仿佛刚才伏在他肩上哭得委屈兮兮的人不是她。

顾衍期突然感觉一阵烦躁。

罗衾说完，就一瘸一拐地朝着顾衍期的车子走过去。然后她突然感到身子一轻——顾衍期把她横抱了起来。他们靠得很近，甚至有一种气息交缠的意味。

罗衾皱着眉头，说道：“顾总，你不……”

“闭嘴。”顾衍期的语气甚至没有多大的起伏，仿佛是笃定了她没法反抗他。

罗衾确实没再拒绝。她的腿挺疼的，没法走快。与其和他干巴巴地在街上吹风耗时间，不如让他把她早点送回家。

罗衾被抱着，手没地方放，为了防止自己不滑下去，只能把手搭在顾衍期的脖子上。顾衍期的外套穿在她身上，他身上只有一件薄薄的白衬衫。罗衾贴着他的胸膛，能感受他身体温热和有力的心跳。

不知道为什么，靠近顾衍期让罗衾有一种莫名的安全感。上次在公司也是，这次也是。

罗衾想，自己应该是讨厌顾衍期的。他总是瞧不起她，对她冷冰冰地爱理不理。可是，帮了她很多忙的也是他。就像今天，不接她电话的是他，来找她的也是他。

此刻她窝在顾衍期的怀里，抬头看他。他的嘴唇紧闭着，好像是有点生气。罗衾不明白，他为什么生气？他有什么好生气的？

顾衍期察觉到罗衾的目光，低头看了她一眼。她似乎本来就是极白皙的，此刻被他黑色的西服外套一衬，就显得更白。头发已经乱了，丝丝缕缕地垂了下来。刚才哭得有点厉害，眼睛还是有点红红的，特别是眼尾，红得很显眼。不得不承认，有时候女人落魄，也会生出一种美感。

顾衍期的喉头滚了一下，语气有点重：“下次别莽莽撞撞地去救人。”

罗衾被他类似责备的话说得愣住了。她脑子有点乱，想解释当时情况是如何的危急，那个女人哭声是如何如何。但是最后，不知怎么的，她只是低声说了一句：“你没接电话。”

声音很低，但是尾音有点上扬。像是控诉，却又有点撒娇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