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系统第一次这么冷漠无情，似乎带着一些无奈。

卫溪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平静无波。

手术室的灯暗了。

医生走了出来，叹了一口气：“病人没有多长时间了，你是病人家属吧。现在可以去和他说说话，告个别了。”

他很惋惜，果然天妒英才吗?聪明的人总是英年早逝，聪慧易折。

“好。”卫溪回答地很平静。

医生有些奇怪，传闻言太太和言先生一直夫妻恩爱，羡煞旁人，今日一见为何如此冷淡?连老公要死都这么平静?

卫溪踏入了病房。男人背部被包着很厚的纱布，俊美无俦的脸看起来很虚弱，像将要破碎的花瓶，脸色更是惨白如纸，躺在床上气息有些微弱。

“傻子，她要报复的人是我，为什么要扑过来。”她板着面瘫脸，轻声呢喃。

言希看着他，目光温柔缱绻：“我当时没想那么多。就算想到了，宝宝，我也不会让你受伤的。”明明快要死了，他的眼却很亮，也很真诚。

在外人面前高深莫测的言总，在自己夫人面前却很容易就能被窥探出内心。

他将自己毫无保留地呈现在她的面前……

言希贪婪地注视着女孩的脸：“你要是受伤了我会心疼的。”看了这么多年她的脸，他还是看不够。

卫溪冷着一张脸回答：“你受伤了我不会心疼。”眼眸寂静地如同一潭死水。

言希惨淡一笑：“我知道的宝宝。我知道你并不喜欢我。我都知道的。”他的眼眸微阖，纤长的睫毛遮住了他眼底的颓败，惨白无血色的脸显得有些脆弱。

要是以前他自恋地以为她喜欢自己，那是他笨。经过这么多年的相处他要是还发现不了，那就是他傻了。

可他能怎么办?没有她的话他会死的。

只要她陪在他身边，他的血就还是热的，他才感觉自己还活在人间。

卫溪红唇紧抿，沉默不语。天生缺少感情的她不知道此刻该说什么。

“本来打算带你去溪岛的，听说那里的风景不错，是个旅游胜地本来打算给你个惊喜，谁知道……”说到这里，他自嘲一笑，笑容有些苦，嘴唇干裂起皮。

谁知道他没这个运气啊……

“你有什么想要实现的愿望吗?”如果简单，她或许可以帮他完成。

听到这句话，言希的眼眸亮了起来，他欣喜地询问：“真的吗?宝宝，我从来没有看见你笑过，你可以笑给我看吗?”

卫溪眉头紧缩，一时之间陷入了沉默。她好久都没有笑过了，久到她已经不知道该怎么笑了。

言希久等不见回应，想来这个问题是难住他的女孩了。他叹了口气，眼睛一错不错看着女孩，唇角微勾：“也罢。把你留在我身边这么久已经是上天的厚爱，这偷来的一生，无憾。”

卫溪看到他这落寞样子，眉头皱得更深了。

虽然这个要求有点为难，但这是麻烦精的最后的愿望……她想帮他实现。

她努力调动自己的面部表情，轻轻扯动了唇角，露出了一个略显僵硬的表情。

言希没有错过她的表情，眼眸瞬间更亮了，仿若天光乍破，太阳穿透云层，夺目的阳光照耀大地。

女人的一笑虽然不太自然，但在他眼里却绚烂无比，点亮了他的整个天空，惊艳了时光。

“宝宝，答应我，以后只笑给我一个人看。”他轻声呢喃，语气越来越轻。眼皮似有千斤重，慢慢地要压垮他。

“好。”声音依旧轻轻冷冷，却带了那么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情。

“宝宝。你经常问我幸不幸福，我没骗你的。我的幸福一直是你。”

在他眼里，她是他的救赎。是他生命中唯一的光，她虽身处黑暗，仿若开在地狱中的花朵，却霸道又冷酷，所有的魑魅魍魉在她面前都无处遁形。没有什么可以困住她的，她强悍地近乎无坚不摧。

他终于不堪重负，轻轻闭上了眼，说出了生命尽头的最后一句话：“宝宝，我爱你。”声音很轻，如同一缕烟，飘散在空气中。

男人永远闭上了眼，唇角却带着满足的笑意。

【叮！恭喜宿主圆满完成第一个位面！陪男主走到生命的尽头并且帮助男主获得幸福！】

一切都已解开。为什么她迟迟完成不了任务?不是因为任务目标欺骗她，而是因为他的幸福绑定在了她的身上，只有她在，他才能幸福……

一滴晶莹的泪滑落眼角，滴在了医院雪白的被单上……

卫溪摸摸胸口，美丽的眼眸有些茫然。心在隐隐作痛，有什么地方空了。好像怎么也填不满。

【请问宿主是否立即离开位面到达下一个位面?】

“给我一点时间。”卫溪平静回答，声音听不出什么情感。

【系统满足宿主要求，请宿主三天内离开这个位面。】

……

卫溪为言希选了个墓地，送上了一束菊花。

她回到了他们的家。

那个男人为她造了一个家，说是要金屋藏娇的家。他说：若得卫溪，当以生命爱之。

这个家处处充满着他们生活的气息。

静默片刻，她推开了那扇她不曾踏足过的门。

那是他的书房。

卫溪依稀记得，男人曾经说过：“宝宝，我希望有一天你能够主动踏进这个地方。”他从未限制过她，但她却从未想过要踏足……

里面摆了很多书，还有一台办公用的电脑。

房里有扇很大的落地窗，占据了一整面墙，下面是别墅花园。此刻玫瑰花开得正艳。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折射进书房增添一室光晕。

她经常在花园睡午觉。她现在才发现，从这个书房可以将花园看得一清二楚。

她浏览着书架，找了很多她读书时曾用过的书。有一些书上写着她给他写的解题思路……

在成堆的书中，有一本突兀的日记本。没想到他竟然还有做日记的习惯……

日记本记录的内容有很多，前期大多数都是咒骂诅咒他养父，记录他养父的恶行，发泄对养父的恨意。卫溪直接跳过，从她出现的时候开始看起。

“八月20日今天在医院遇到了个奇怪的女孩！她竟然盯着我看！我一点也不想被她看！于是我狠狠地瞪了回去！没想到她直接转身离开了。”

“八月31日我被那群恶鬼打得要死了……这没什么，反正我一直都在被打，我抗打，很快就可以结束了……我从没想过有人会来救我，那些看到的人都会选择远离是非，我早就见惯了，人性就是这么凉薄。我没想到她竟然出现了，并且很快就摆平了那些人。我一向都是以最坏的恶意揣摩别人的。她一定是另有所图！我才不要她的假好心！天底下根本就没有免费的午餐！我讨厌她！该死的！她竟然抱了我！还强行把我送进了医院！真是糟糕的一天！”

“九月一日早她竟然跟我一个班！还做了我同桌！一进教室就睡觉！这么大了竟然还喜欢吃糖！真是不可思议！一考试就趴桌子上睡觉。呵！也不过如此！”

“九月一日下午我看她被欺负，明知道她很厉害，却还是头脑发热冲上去帮忙。在我被打得狼狈时她才出手，我知道，她在看我笑话！我讨厌她！”

“九月一日晚她来到了我家，打倒了常年欺辱我的养父。她的衣服很干净，很整洁。这样的她竟然抱起了满是脏污的我，虽然我并不喜欢被女孩子公主抱……我想，她似乎也不是那么讨厌……”

……

后面还有一大堆。这是高中的日记本，记录了他整个高中生活。

卫溪花了整整一上午，看完了他的日记，也知道了他的整个心路历程。

从讨厌她，到喜欢她，再到深爱她……

所有的一切都在里面。每个有她的时刻，都记录地清清楚楚。

卫溪合上日记本，平静的眼眸闪过一丝茫然。

她走到桌边。拉开抽屉，看到了一部已经过时的旧手机，和一个又一个装着一堆糖纸的精美玻璃罐。

折叠整齐的糖纸在阳光的折射下，褶褶生辉。

卫溪的嘴角慢慢勾出一抹清浅的笑意，美如画卷。

“秋千，开启下一个位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