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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传言都在怪罪奇力他们一家,说是神明降罪。”一位大人偷偷摸摸的弓着身子,看四下里无人,凑到他身旁的大人前,悄悄地跟他身旁的另一位大人说。

“你也信?当初奇力和他女人结姻,刚巧碰上外族入侵,奇力立马执戈上阵,伤了腿回来,其心可见。现在,更是为了救首领的女儿两个人都溺死了,唉~首领实在是……”另一位大人摇摇头叹息一声。

“嘘~小点声,首领什么样咱们不早知道了?也就奇力那个傻子实在愚钝,冲上去救人,死了不说,留下他们的孩子智……唉~”

“对,以后他可要苦了。”

两位大人连连叹息为奇力而哀挽,相行齐走,逐渐消失在视野种。

智站在在木墙后,将他们的对话全都听得清清楚楚。此时的智脸上充满了血迹,脸色涨红,青筋欲裂,低垂着头,双手紧握手心,把自己的手心都扎出血来,目眦欲裂,紧紧地咬住牙根,恨不得把牙齿咬碎的模样,怒火中烧,仿佛下一秒就要冲破他的胸膛。

原来如此,呵呵呵,真是可笑至极,可笑至极,阿爹阿姆以前还说什么宽容,说什么仁义,说什么这些人不是有意的!到头来,究竟得到了什么!这帮人,简直丑陋险恶,阿爹阿姆如此良善,却落得如此下场,他要他们说的那可怜的良善又有何用!

智的眼睛渐渐湿润,红了眼眶,鼻子忍不住一酸,泪水差点往下掉。继而面部又变得扭曲,恨意越发强烈,眼眸仿佛淬了冰,十分凌厉森冷。他一定要报仇!要这些人得到报应!

他拖着受伤的身子慢慢地,一步、一步挪回去,然而,当他站在自家的木屋前时,看到的,却是满地洒落的物品,有他阿爹做的木制具品,有他阿姆织的布条,有他喜爱的陶碗,陶杯……全都坏的坏,烂的烂,碎的碎,被人就这样暴力地扔到了外面。

存着一丝理智,智迈着沉重的步伐走进木屋,他们曾经的家,但,果然,屋内被洗劫一空,粮食,兽肉,布匹,全都不见了,所有剩下的东西也全被砸烂。

智缓缓蹲下身子,弯下身子,把自己的头深深地埋进臂膀,眼泪终于无法制止,瞬间一发不可收拾地迸发出来,哽咽的声音低沉的呐喊着:

“呜~”

“阿爹~阿姆~”

—————————————————

次日,晨曦的一缕阳光照到静女的脸上,静女睁开眼睛,马上从木床上起来。昨日那奇怪的感觉已然消逝。

“咯、咯、咯、”旁边传来木头之间相互碰撞发出的声音。

抬眼,只见阿姆正坐在地上摇着木机,织着布匹。阿爹已经不见人,估计是去打猎了。

“静女,你起来啦?”季感受到静女的动静,看过去,静女已经醒了。

。“是的,阿姆~”

静女巧笑着移步走向她的阿姆,在阿姆身旁坐下来。

“我的阿姆是在给我织衣服吗?是吧?”

静女古笑着对着季眨眨大眼睛,古灵精怪的模样将季逗笑了。

季伸出食指点了点静女的额头,“你个鬼丫头,阿姆织的布是要到集市上换粮食的,等到开市的日子到了,阿姆带你去逛逛,还能换些你喜欢的陶器,怎么样?。”

静女摸摸被点额头,有些失望,他们有陶部落制的陶器就是最好的,干嘛要去外面换。

静女嘟着嘴巴说,“好吧~”,然后无精打采地站起来,走回床边。

“回来吧小鬼头~”

静女走了几步,听见阿姆的声音,眼睛一亮,立马转身,只见阿姆从身后拿出了一件衣服,慢慢摊开。

一件宽大橘色的中袖连体麻衣,边上还有一条灰白色的纹路,在静女看来简直就是只有大人们才能穿的那种衣服。

“啊!阿姆!我真的太喜欢您了。这件衣裳真是好看极了。我现在就要穿上它。”

“唉,想着你要离家了,我还没能赶出几件衣服来给你穿。”

季看着静女开心的样子,不禁有些自责。

“没事儿~阿姆,这件衣服就很好了,我很喜欢,阿姆快看,好看吗?”

静女快速地套上了那件衣服,扎好麻绳系紧,走到阿姆面前开心地转了一圈,

“怎么样阿姆?”

静女穿上这件衣服,遮住了原本露出脖颈、肚脐,下身也长到了膝盖,静女很喜欢这件衣服,眼睛都要移不开了。

“好,很好看。”

季看着她开心的模样有些欣慰,仿佛已经看见自己的女儿成为巫祝了,欣喜不已,但一转念,想到女儿即将去到曲沃那边又有些伤感。

“阿姆,我要出去采药了,午时再回来和你们去耕地。”

“嗯,去吧。”阿姆应她。

静女走到木床边,将新衣脱下放好在一旁,然后拿起编筐往门外走了出去。

“小心点儿!”

身后的阿姆又不放心地叮嘱了一句。

“知道了!”

静女走到屋外头也没回地大喊一声,潇洒地走了。

静女走的这片区域基本没有什么大的野兽,她阿爹打猎的那边才有。

走进高大的丛林,静女就忍不住兴奋,在她眼里,这片丛林简直就是宝藏,无奇不有,不光有各种植物,还有各种神奇的小动物,更有无尽的美景。

清晨的丛林里还弥漫着水雾,宛若仙境一般,一颗颗参天大树高耸不见其端,绿叶般的新意盎然升起。晨光从树缝见穿插而入,一条条光束倾泻而下,浮尘在光束里飞舞,就像闪光点,静女采药采累了,就坐在盘踞错杂的树根下,静静地坐在那里,轻轻地呼吸着这清新的空气,欣赏着美丽的景色。

真是神明赐福啊~

休息够了,静女就继续往前探走,部落的人鲜少过来这边,只有她一个人因为喜欢采药才把这里走了个遍,这里她最熟悉。

前面有个草木遮掩的洞口,可能之前是猛兽的居所,后来都被部落的人猎杀了,这里就空了下来长满了草木,将它虚掩了起来,里面长着一些药草,可以治拉肚子的。

静女听闻前些日子西夷那边被洪水淹了几日,现下,有许多人拉肚子,腹泻不止,等她采了药制成药包,等妫汭的集市开市,再到集市上给他们送药。

等静女走进洞口的时候,发现洞口前的草明显被人为地拨开过了,东倒西歪的。

静女小心翼翼地靠近洞口,往里看去,竟看见了一团黑影瘫在地上。

走进一看,竟是一个人!

“哎!”

洞内昏暗,有些看不清人,静女小心翼翼地靠近他,叫了他一声,发现他一动不动,细看才发现他身上满是血迹。

该不会是死人吧?

“滴,滴,滴,”

不知从哪里掉下一滴一滴的水,拍打着水面,在阴暗无声的石洞里听得格外真切,让人忍不住冒一阵寒意。

静女看得心惊肉跳,心都提到嗓子眼了,鼓起气起来壮着胆子走进,颤颤巍巍地蹲下,伸出手到他的鼻翼下,手指感受到温热的呼吸,静女瘫坐在地上,瞬间放松了一下。

没死,他还没死。

然后,静女蹭地一下子,站了起来,以她平生最快的速度,跑出石洞。

她得救他,静女脑海里只有这个念头。

静女跑到河边,用她的陶碗舀了一碗水,她平日喝水喝得多,所以陶碗足够大。舀满了一碗水,静女赶紧跑回了石洞里,将它放在那个人身旁。

。然后拉起衣服顺着毛边撕下一块布条,将它沾湿水,小心翼翼地拭擦着那个人的伤口,这一下、一下,没过多久,整碗水都变成了血水。

静女峨眉紧锁,没想到这人身上居然有那么多伤,这伤不像自己或是野兽弄的,倒像是……人为?看着他的年纪,与她差不多大,究竟为何受了如此多伤?

阿爹平时也会在打猎时受伤,静女给他疗过伤,所以上起手来也有了一些经验。

静女褪下肩上编筐,翻找了一下筐里的草药,倒是找到了一些,但这些草药明显不够。

算了,先敷一些严重的先吧。

静女把碗里的血水倒掉,把草药放进去,从旁边捡起一根较粗木棍来捣药。

等草药碾出墨绿色的药水,草药足够碎成融融的一团后,静女才把它拿出来敷在那个人伤得比较重的地方。

但这点还远远不够,静女又进到丛林里循着记忆摘了许多草药,回到洞里继续捣药,给那个人敷上。

“呕!”

那个人翻身在昏迷中吐了一口污物。

静女还在一旁捣药,听到动静了,转过身看去,心疼地看见她刚才给他敷的药草掉了一些。

静女走进,仔细看了一下他的呕吐物,又见他捂着肚子痛苦的模样,猜测他应该是拉肚子,了。但她现在什么也没有,哦,药草倒是有,但没办法煮,静女只好在洞里摘了一些草药放进筐里,继续捣药给他敷上。

等静女给他敷完药,发现他的腿有些松动,感觉是~断了?

这个令静女有些发愁,她也没有经验,只好先拿跟木棍和他的腿绑在一起,防止他乱动再伤着了。看来还是要跟着莘大人好好学习才能治更多的伤、更多的病。

等静女做完走出洞口,看着天色,都要变暗了。

“糟了!”

静女想起午时她还说回去和阿爹阿姆耕地呢,现下都天晚了,估计他们要担心她为何不回了!

静女一路狂奔,赶紧跑回去。

“呼、呼、呼,”

静女气喘吁吁地跑回家,远远地就瞧见阿爹阿姆站在门口边上,中心忧忧地张望。

“阿爹!阿姆!”

静女边跑边喊,跑回了他们面前。

两人看见静女,这才放下心来。

阿爹佯装怒意地呵斥她,“静女!你怎么在丛林里待如此长的时间?就算那里没什么猛兽,也是有不少毒物的!你这不是让阿爹阿姆担心嘛!”

“阿爹阿姆,我错了~我就是看见了系草,想着可以在下次开市的时候拿去给西夷的人治肚子疼,一兴奋,就忘了时间。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这撒娇的语气,又是主动认错,又是引到了救西夷的人,熊和季都不好意思再继续怪罪她了。

“你说你找到了治西夷肚子疼的药,可是真的?”

熊想,若是女儿真能找到此药,可不就是救世济人,这样一来,女儿的恩德便会在西夷人中感存,他们和西夷临近,两个部落是关系也许也就能缓和下来,二来,静女的良善的名声也会在部落里远扬,甚至是在整个渚水远扬,那静女到都城曲沃那边也就受人尊敬不少,她的日子也好过一些,他们也就放心一些了。

“当然了阿爹,你看。”

静女从编筐里拿出系草,举给他们看,“就是这种草,那边还有许多,我没来得及摘。”

季拿起一根草,好奇地问,“静女,你是怎么知道它能治肚子疼的?”

“嘻嘻,我小时候经常偷吃东西,有时候吃得肚子疼,只好自己找药啦~”

静女狡黠一笑,还好蒙混过去了~

“行了,阿爹阿姆也看不懂,你说是就是,不过下次可不能这么晚才回来。”

熊说了静女一句,拿过静女的编筐挂到木跟上。

“好了,咱们吃肉吧,今天阿爹猎杀到了一头野豘。”

“好耶!”

“等一下,你的衣服怎么回事,今日才穿上的,现下就少了一块?”

静女无奈叹息一声,转身换上笑脸,“阿姆,这是我今天不小心被勾到的,您不要生气。”

“你可真是能干,算了,吃肉吧。”

静女舒了一口气,幸亏阿姆不追究。

深夜,静女等阿爹阿姆睡熟,鼾声四起的时候,偷偷翻身下了摇床(一种麻绳编制而成的网),拿起编筐,轻手轻脚地出了门。

静女蹑手蹑脚地来到厅堂附近,走到一根火柱旁,拿起手中木棍,沾了火,然后向从林走去。

来到石洞,静女看那个人估计又吐了好几下,现下一阵心疼,动作也加快了许多。

静女在那个人旁边都弄出一块空地来,找了几块石头搭起一个窑子,把陶碗放上边,再放入草药,烧火,煮。又在旁边搭了一个火堆取取暖,也能把动物驱走。

看着药草熬得差不多了,静女把轻轻地他的头放到腿上,舀起药汤,吹了两口气,估计没那么热之后,再喂给他。

智在昏迷中迷迷糊糊地感觉到了一丝温暖传遍全身,好像阿姆小时候抱着他,阿爹也在旁边笑着。智微笑着,觉得好开心,好开心,他们一家人又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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