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小瓷默然无语。
路呈倒是没看到蓝盈樱的眼色,同路墨书一样沉着一张脸,活像是谁欠了他几百万一样。
可能是窝在地上不太舒服,他舒展了双腿,显得有几分慵懒,仿佛刚刚瘫坐在地上的人并不是他。
这样的视觉冲击太过剧烈。
他的一双大长腿显露无疑,棕色的短发上有几根调皮的跳起,直直的竖在脑门上方,平添了几分凌乱的美感。
他眯了眯眸子,“父亲?你为父不尊,还想要我什么态度?”
“那我也是你爹,我说话你就得听着”路墨书要是有胡子的话,此刻胡子也要跟着抖上三抖。
路呈抬眼看过去,极其认真的看了一眼,还是没能压下火气。
“你觉得你的话还有听的必要吗?”
何小瓷觉得这话有些重了。
再怎么样,那也是他父亲,也是长辈。
她不易察觉的转过头,瞪了他两眼,用口型无声的暗示他“别说了”。
路呈看见了她的小动作,勾起唇角,会心一笑。也不知是明白了还是没明白,目光就又转向了路墨书。
路墨书没察觉到他们之间的交流,铁青着一张脸,瞪着眼睛,话到了嘴边又重新咽了回去。
想到现在还有外人在场,便生生咽下了这口气,语气态度都疲软下来。
“……没良心的臭小子。”
“……”
他没反驳,路呈也就不再反抗了。
这一场路家父子的闹剧风波也算是翻篇了。
何小瓷一直呆到中午,蓝盈樱热情的拉着她留下吃饭,几番推拒之下,何小瓷还是被留下了。
有路呈在,蓝盈樱也只是客套了几下,黏人哄人的事当然是交给他去做。
一顿饭下来,何小瓷倒是觉得浑身不自在。主位上路墨书犀利的目光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盯着她,盯的她食难下咽,一顿饭硬着头皮匆匆吃了两口就完事了。
饭后,蓝盈樱再留,何小瓷却是执意要走,最后还是拿出何念受伤这件事才得以摆脱那刺人的视线。
便一刻也不敢停留,开着车子急急的赶往医院。
回医院的路上,何小瓷看着两边飞速倒退的风景,还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可这一切又是真实发生的。
在她决定正视自己与路呈的关系时,路墨书的一个电话破坏了她所有的心情……
她其实并不算是个温柔大气的人,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其实是有反骨的。只是这么些年,反骨也被磨的藏在了忍耐之下。
焦躁,无力,压抑,种种感觉快要将她淹没,她溺在这些情感的海洋中,载浮载沉。
叹了口气,她握紧了方向盘,才蓦然惊觉医院就在眼前。
不堵车的京都也不是那么令人厌烦。这么一想,她发现自己的心情也不是那么差了。小蜗牛xnz
人有时候是真的奇怪,明明因许多事而不好的心情却能仅仅因为一件小事得到疏解。所得的远比你失去的更容易使人满足,好心情更比坏心情容易让人心悦。
简言之,有些人,多容易满足啊偏偏还是那一点的好都找寻不到。
她找了个车位,稳妥的把车倒进去,打开车门,从车上走下。
她今日穿着比较休闲,上身是米白套头针织衫,外面套了件外套,下面是一条笔直的铅笔裤,配一双可爱风的棉鞋。
天气回暖了几分,她也不需要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了,少了厚重的笨拙感,她整个人也轻松了许多,走路时都能感觉脚下的步子快了几分。
何念的病房在这栋楼的12层,摁下电梯等待时,乔宴从外面悠悠然的进来,见她在等电梯,挑了挑眉,厚着脸皮走过来。
“嘿小美人,又来看你姐姐?”他语气轻佻,让她不自觉侧目。
乔宴手上满满当当的都是各种袋子,她隐约看到几个京都知名吃食店铺的牌子。不用说,一定是被撵出来跑腿的。
不过看他这一脸的满不在意,应该跑腿跑的还挺开心……
难道是真的喜欢上了自家姐姐?
何小瓷转过视线,盯着眼前不断变化的红色数字,漫不经心的答道:“是……上午有事出去了一趟,忙完了过来看看她。”
乔宴听后啧了一声,轻声笑开,“什么事值得小美人亲自跑一趟,还丢下了重伤的姐姐?”
重伤两个字他特意咬的很重,惹的何小瓷蹙眉又认真打量了他一眼。
“……家事。”她语气平淡,不愿与这个言语轻浮的人多说什么。
乔宴又啧了一声,这次没再说话了。
刚巧这时电梯停了下来,门开后,陆续有人从里面出来,等着人走完后,她才抬脚走进电梯。乔宴迈步跟上,因为两只手都拿着东西,只能站到后面,看着何念伸手按下楼层。
电梯启动时的惯性反应促使何小瓷左右晃动了一下,几秒后才稳住了身子。
乔宴稳稳当当的站在原地,看着她的动作皱了皱眉,浅色琉璃般的眸子一晃而过的闪过什么,薄唇的弧度微微向下了几分。
一程无话,空间里漂浮着沉默。
电梯一路畅通无阻的到达了12楼。
乔宴一直跟着何小瓷来到病房外,想提醒她什么,张了张嘴,又觉得没必要多管闲事,闭上了嘴,不再言语。
何小瓷推开了门,便看到何念坐在窗前翻着书,纸页翻动,如同振翅的蝴蝶。浅浅的阳光为她镀了一层金边,让她看起来美好又梦幻。
何小瓷分明看到,乔宴脸上的漫不经心褪的一干二尽,恍惚着像是陷入回忆,又虔诚的有几分真实。
若只是一副安宁美好的画面,怎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何小瓷蹙眉,表示对乔宴的怀疑。
一旁的沙发前传来声响,打断了何小瓷的思绪。她这才发现,房间里还有第四个人,而这个发出声音,此刻盯着她看的男人赫然是宋秩。
方才的声响也是他将打火机扔在茶几上造成的,打火机在光滑的玻璃面上滑行了很远,堪堪停在茶几的边缘。
何小瓷呆愣了片刻。
脑海中却并不平静:他什么时候来的?
她怎么感觉,他是特意在等着她过来?他那个眼神分明就是在控诉她回来的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