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碧殿擎然挂于西坤峰主峰峰顶。
置身殿前,附首见殿下流云腾挪回环,抬眼望殿顶紫霞流转,不由感觉神思旷宜。拾琉璃阶而上,步入内殿,却见殿里芙蕖花灯,玉蚕碧萝纹挂纱,雪纺团蜜压地毯,映着头上的琉璃顶上射下来的霞光,描金灿灿,仿若是从九天遗落下来的仙子织坊。
“拜见二长老!”侍棠弯腰拱了下手,对大殿正前方仰面侧在案榻上人盈盈施了个礼。
我隔着太远,在侍棠的后面,把榻上人的样貌瞧得不是很真切。
“嗯,”过了良久,榻上人才出声。
“侍棠,你身后便是这遭新入的弟子了?”声音再出,音色尖细,辨不出男女。
“回二长老的话,奴婢身后便是咱们西坤峰这次锦鲤试合格的弟子。”
“东坤峰那边这次领了几个弟子回去,你可知道?”
“看着也是领得了两个弟子回去,但都是些四尾五尾的普通资质。”
“呵~”榻上的人不紧不慢的起身伸了个懒腰,“来,你们俩个走近些,让为师的瞧上一瞧。”
话一入耳,我便先越过侍棠,走到距离他近了些的位置,也学着侍棠弓着身子朝他打了个揖,开口道,“弟子赵娉,年十八,拜见师傅。”
“弟,弟子,苏杏儿,年十五,拜见师傅”杏儿跟在我身后,依然怯生生的开了口。
“呵呵,”
我低着头,但从耳边的动静判断,他朝我们走近了许多。
“你们两个不必拘束,入了天幕山,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原是些安慰的话,因为他声音嗓音阴鸷怪异,硬是没把我们的心里距离拉近。
我没有回答。
杏儿听后,则是“是,是”的赶忙应了两句,只是嗓音却越发小了去。
“怎的?”他听了苏杏儿的回答后,语气似乎很是不高兴,“你觉得我很可怕吗?”
“不,不是。。。”
我见杏儿怕生的症候又犯,只得将周西江抛出来的话匣子接了过来,“回师傅,杏儿她性格内向,一遇见大场合,或是见到她心里尊崇的人便会说不出话来。”我将身子愈发低了低,又道,“今日遇见师傅您,天人之姿,十丈之外便觉气势轩昂,威严摄人,又加之这成碧殿美轮美奂,宛如人间仙境,我与杏儿都是肉体凡胎,自是打心眼里紧张的很了。”。
我余光里瞥见周西江脸色稍霁,心中暗暗疏了一口气。
“师傅问杏儿师妹,你插什么话,一点规矩也没有。”说话的是吴濯月。
原来今日她也在殿上!
“罢了!”周西江慵懒的挥了挥手。
“刚入门的弟子一点规矩也没有,师傅问话就敢公然在殿上插嘴,顶撞,日后可是还要反了天去!”吴濯月还想纠缠。
“我说罢了!”这句话说罢,一股凌厉的威压之力朝我们底下压了过来。
吴濯月虽心有不甘,但只得跪下去认错,从牙缝里挤了句“弟子知错!”后,便站在一旁,就如那寒蝉入噤了!
“你们俩个头抬起来给我看看,让我认认清脸。”他甩了甩身上一双宽大的衣袖,坐了起来后,又接着对我们吩咐。
我将身子拉正,抬起头来,却不想直接与他目光交汇到了一起去。
见眼前这个男人身形高瘦,虽然眼神现在看着懒怠,但依然藏不住他眸子背后的摄人气势。再细瞧他神色间自带三分媚态,唇薄带微朱,齿小却皓白,一张脸上皮肤也是好的让人猜不出年纪。
“果然传言非虚,不仅姿容绝色,还冰雪聪明。”他打量了下我们两个后,将目光定格在我身上。
这时周西江话锋一转,“所以你便仗着有些姿色和几点小聪明,就不把天幕山的规矩放在眼里,敢在锦鲤试上作弊了?”
我被他瞬时变得凌厉异常的目光看的脊背发凉,还未回过神来,却是身后的苏杏儿替我回道,“赵娉,她是冤枉的,她没有作弊。”
“望师傅明鉴,弟子并未作弊,但当时在考试中确实有些误会。”我心中暗惊,果真三人成虎,才半天光景已经传到了成碧殿周西江的耳朵里,心下又沉了沉,便觉现在不是吃惊的时候,便又开口回答道。
“哦?”他饶有兴趣,“那,她们说你能化鬼气可也是有什么误会?”
“那是确有其事。”
“原本先天七尾满灵力我就知道定是测试有所纰漏。自天幕山开山以来,只出现过两人先天七尾满灵,一位呢,是开山祖师爷,轩辕克己,另一位便是现任掌门人,轩辕若无。你第二次测试结果却更是闻所未闻,先天零尾灵力。有道是天地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若说出生不沾灵气,便如世间行走一遭不沾因果,何能?”他背过身去,语气放缓,又走到榻上坐下。
我瞧他将话说的深奥,又在他说话间瞥了一眼吴濯月。却见她眉宇舒展,面色如常,当下心中困惑。
苏杏儿又开口央求道:“师傅,昨日赵娉的测试本就蹊跷,既然她是以天赋入门的,灵力也是可以不做考量了吧。”
“师傅,咱们修行之人讲究的是修炼灵力强行击溃鬼气。而赵娉师妹,且不说她先天天赋并不常规了,就是这零尾先天灵力如何能修炼咱们天幕山的功法?”吴濯月着急向前上了两步,接着道,“依弟子看,不如劝她回家,好生做些别的营生去,也算不耽误她了。”
周西江坐在榻上,“赵娉,为师想要听听你的想法,你是怎么想的?可愿回的家去?”
我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心中暗道,现在走不得,为了恢复记忆,怎的也得在天幕山上留下来。
“不瞒师傅说,娉儿想留在山上,娉儿来之前,家中双亲便已亡故。昨天上了山,便从心底里觉得天幕山亲切,已然将天幕山当作第二个家了。”我眼睑低垂,佯装心底一片伤悲。
“可我们也不能任由的她无所事事,留在山上白吃白喝啊。”
周西江略做沉吟,“那便这样,今日起你留在我天幕山西坤峰上。只是,鉴于你情况特殊,平日里的功法课,以及早课晚课就都免了吧,白日里你便由侍棠带你做做使馆杂役,回头师傅这里寻到了合适的功法再交与你,你可愿意?”
“娉儿但听师傅吩咐。”好歹是留下了。
“好了,你俩给师傅我敬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