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一个身影匆匆走过来与我们跪到了一起,定睛一看果然是周西江身旁的吴濯月,我料想的竟是一点错也没有。
吴濯月侧着身子剜了我一眼后,再扭过头去,语气里已然是尽显惶恐了,“师傅,弟子,弟子。。。”
“为何罚你你可知道?”。
“知道,是因为弟子隐瞒了。。。”话还没有说完,周西江却是朝她挥了挥手,让她休要再说下去。
“你知道便好,你与你的两个师妹一同去伏念思过堂吧!”
吴濯月当下慌了阵脚,“弟子可是也要一同在哪里过夜?”
周西江没有立即回她,沉吟了半响儿,适才说道:“去领完三十廷杖就回来吧!”
吴濯月这才心头一松。
由侍棠领着从成碧殿里出来的时候,苏杏儿是一直挽着我的,许是真的被周西江吓着了,握着我的小手,都半个时辰了,仍是一丝温度也没有。
“师妹!”我感觉背后有个声音追上来了,“两位师妹,拜师第一日,居然领着了在伏念思过堂里思过这样大的一个惩罚,这下恐怕你们两个也要在咱们西坤峰姐妹里好好的扬扬威名了。”
因为是要一同去领罚的,所以我们两个和吴濯月竟是一路。被苏杏儿挽着胳膊的身子将头扭了回去瞧,已是见到吴濯月面上带着假笑追到了我们身后几步的地方。
我微微一笑,没有接话,只是径直往前走。
吴濯月见我没理会她,竟又撵着步子快了我们几分率先到了我们前头挡住了我俩的去路。
我微微讶然她的执着,便拉着杏儿朝她福了福身子,“赵娉见过师姐!”
杏儿没说话,身子也福了福。
“呵呵呵,你还知道我是你的师姐?”
“同是天幕山门下,承着师傅的恩情,赵娉自然是认师姐的。”
“你既然认我这个师姐,却为何还处处与我做对?”
我身子又放了几分,低着头说道,“赵娉许是让师姐生了什么误会?”
“误会?”吴濯月语调拔高了几分,“是在昨日锦鲤试上,子归师兄偏向于你有误会呢?还是说今日在成碧殿上,你故意拉我一同受罚是误会?”
我眉眼低垂,“师妹原先就是由林师兄带着入门的,他帮着我说话也不足为奇。至于今日,师姐非要当着师傅的面在成碧殿大殿上咄咄逼人,步步紧逼,若非如此,许是我们三个现在都还好受些了。”
话一说完,“啪”的一声,紧接着脸上就火辣辣的生疼。
吴濯月扇完我那一巴掌之后,便朝我叫嚣道,“才来师门两天就敢跟我顶嘴,以后还不是由着你这丫头片子翻了天去?”
我忍住钻心的疼痛,未再出声。一晃神儿,却瞧见一旁的苏杏儿想张嘴跟她理论。我赶紧拉住了她,怕她因为这点小事,与那吴濯月再起事端,再受连累。
却不想这时,一直立在一旁的侍棠却出了声,“大师姐还是先消消气,这里刚出成碧殿殿门没几步,三长老的脾气你最是清楚,这事儿闹开了,怕是咱们四个都要挨罚!”
吴濯月这才强压着火气,“你以为三十廷杖可是好受的?”
“总归要比在伏念思过堂待上三日好多了!”
吴濯月当下想起了什么,这才冷冷一笑,径直往我们前面走了去!
我感激的看了一眼侍棠,对这吴濯月的背影淡淡开口道:“赵娉恭送师姐!”
苏杏儿眼泛泪花,许是有些心疼我,用手在我的脸上揉了揉,开口道:“可是打疼了吧?”
我对她挤出一丝笑意,“别担心不碍事的!”
又走了许久,苏杏儿忽然想到什么,问我道:“娉娉,赵师姐刚刚怎么会说是你拉着她一同受罚?”
我这才与她解释,“在天幕山,先天六尾算是天资很高的弟子了,就连吴濯月身为大弟子先天灵力才不过六尾。就算这次锦鲤试,我的七尾是有水分的算不得,但你的六尾的实力却是实打实的,周西江身为这西坤峰师傅不可能不惜才,不过问于你,就随随便便给你处罚。”我看了看此时恰巧飞过的几只大雁,停了停,这才接着又道:“师傅若是第一次处罚你,处罚的太过重了,伤了你的根基,怕是他日后也要后悔。所以我猜想。。。”
“所以,吴濯月压根儿没把我夺得六尾的事情告诉他!!”
“没错!”
“所以你在大殿上,只要点出这件事情来,师傅就知道吴濯月瞒了他,即使不立即处罚,以后也要在她身上找补回来!”苏杏儿恍然大悟。
我嗯着点点头,却见前头走着侍棠不知为何的回头看了一眼,眼神里漏出一丝惊讶却很快掩了去。
行了一炷香的光景,我们便到了伏念思过堂上。这堂子在天幕山后山极高的端上,说是思过堂,不如叫思过亭更贴合些。思过堂面山仞而建,四角斗拱飞檐,顶子罩出了十来间方的地儿。亭下设了一式青玉贵妃榻,也不知道是做何用的。还有青玉案一张,案上摆设了几物件,细看了去才知是四角瑞兽香炉一个,上好的南华木笔架一副,册子几本,青玉案下有一摞儿蒲团,应该是供人端坐罚抄使的。
我们一行三人在亭边上立了住往里打量,里头一张蒲团上,吴濯月已是不知在上面跪了多久。她身侧两旁,两位五大三粗的麽麽用着极细的挑子正往她身上抽。
“噗!”血如胭脂,从开裂的衣服和皮肉中溅了出来,洒到了她身旁的一方瑞雪上。受过罚的她似是有些体力不支,身子也有些飘摇,片刻后,硬生生地攒了几分力气出来,极力挣扎的想要站起来。
“在这思过堂,修为是要卸了去再受罚的,不过你们两个刚入门,本就没什么修为,自是不必卸了。”侍棠看了眼吴濯月,淡淡说道。
此时吴濯月已然起了身,踉跄地迈着步子走到我身边来,朝我冷笑一声道:“莫要看我如今这般凄惨,待三日之后,你有没有命活着出思过堂却都还是未知之数!”说完,拔剑御起消失于这天地之间。
听她说完,我再瞧这山崖间几点青透,顿时也再无一点好感。
“这个师姐,都被罚成了这副德行了,却还要来吓唬我们。”
侍棠未理会苏杏儿,径直走到青玉案前,将案上的一盏灯点了起来,幽幽火苗在白日里看不出光晕。我正狐疑,她却是再开了口。
“三日后,灯熄,我来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