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博陷入自责里，他猜到那支钢笔对于傅层林来说绝对有具有超乎寻常的意义，一时脑海里闪过无数个如何补救的念头。

等到下课铃声一响，童博惶惶不安地下楼，以最快速度奔去了初三（1）班教室。

教室里，沈尽染不在。他抓住一个女同学询问，又心急如焚扭身跑向教师办公室。

看到沈尽染从里面出来，童博仿若见到了救星。不顾旁边学长们诧异的眼神，扑上去喊了句：“沈学姐，救命——”

听了个大概，沈尽染没有着急着上楼去看情况，吩咐了童博一句，自己回教室先找了季漫江。

“漫江，下节课我要逃课。”

季漫江被她突头突脑的一句话弄得发怔，见人收拾起了书包才追过来问为什么。

“唔……我有十万火急的事，你帮我给张老师请个假，拜托了。”

季漫江不肯放人，“我晕，你以为那么好过关呀？”

沈尽染抬首看看他，手上不停把书本往书包里塞，“就说……就说……哎呀，下午出门好像忘记关煤气灶了，我得回去看看。”

顶楼。

傅层林的背包被童博放在第一个阶梯挨着墙的位置，沈尽染走过去弯腰拎在手里。

抬头，傅层林整个身体倚靠着白墙，手垂放在浅灰色的校服边，沉默地闭着眼，不知是累了还是睡了，让人不忍惊扰。

过了好久，傅层林睁开眼睛，看见沈尽染坐在自己的身旁，他感觉眼角冰凉的泪光似要往下坠，需要一个温暖的慰藉，又怕被看见，于是他把头轻轻埋在了女孩的肩上。

姐姐，借我肩膀靠一靠吧。他想。

沈尽染肩膀上一沉，她只能腾出一只手抚了抚少年的背，心里有自己未曾察觉的比怜惜更深重的疼惜。

她不曾犹豫的，平静地说：“没事的，走吧，姐姐带你回家。”

很快来到门卫处，沈尽染脸不红心不跳地交出了两张落款有班主任签字的请假条。

门卫谨慎地看了又看，笔迹龙飞凤舞，没看出端倪，大手一挥，将他们放了行。

到了教师安置小区，并排坐在背对花带的长凳，没有灯光，只有黑暗，彼此看不清对方的脸，这样即使傅层林泪流满面，他也不必脆弱流露于人前。

“姐姐，妈妈的钢笔坏掉了……我努力地修……可是……怎样也修不好。我本来准备一直用到大学毕业的，但今天……是，是我没有保管好它。”

“姐姐，即便是每天看着照片，妈妈的脸在记忆里好像也一天天逐渐模糊了。你知道的，我本就没有和她相处过太长的时间，只有每天握着她用过的钢笔，才可以清晰感觉到妈妈曾有过的真实的温度。”

“姐姐，每天拼命努力真的好辛苦啊，我只是在找一个借口休息一下。嗯，就一下下，明天我会继续加油的。”

……

黑暗之中，一只温暖的手掌，缓缓伸过去盖住另一只冰凉的，下一秒，傅层林的掌心，多了一颗小小的巧克力。

安慰的话在释放的悲伤面前是苍白无力，沈尽染想了想，轻轻说了七个字，别难过……姐姐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