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尽染犹豫了很久，走了出去。

却不是来到傅层林的面前，而是趴在阳台的围栏，双肘拖腮注视着漆黑的天幕。

关于高考，沈尽染从未想过，给自己留一条「今年不行，明年又来」的后路。

开弓没有回头箭，她本来一直是义无反顾的向前冲刺着。

而今，对傅层林情感的转变，且完全不受控制的浓烈，成了一个意外。

今天，不仅仅是王诗诗，几乎每个科任老师上课时，都有意无意经过沈尽染的座位旁边，对她的学习状态给予了过分关注。

要知道，以前他们可是绝对放心的，平日里上课，眼风根本不带往她那边扫的。

沈尽染知道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对傅层林不太公平。

他应该是什么也不知道，却必须背锅自己学习退步的疏离。

“大林，高考前，我准备闭关冲刺了。”

言下之意，你不必有机会就来寻我。

傅层林当然听明白了。

“姐姐——”

沈尽染明白他想问为什么，抬手阻断了他，“……别多想，不是你的问题，是我最近上课不专心，学习成绩退步了。”

“退步得很厉害么？”

“嗯，被第一名甩了二十分。”

傅层林清楚，高考成绩一分差距意味着什么，更遑论二十分之多。

他直觉自己应该有责任。

但沈尽染不肯明说，他亦不追问。

只乖乖把身后装了满满当当的袋子亮出来，交给沈尽染拿着。

叮嘱她若是晚上在宿舍看书学习迟了，不要总想着吃泡面。

沈尽染看着他转身就走，没有失落，没有不快，也没有刨根问底，只安安静静的，留给自己一个修长的极好看的背影。

瘪瘪嘴，突然委屈得好想哭。

傅层林似是感受到了身后一直追随的目光，顿住脚步，回过身，沈尽染见状，如同受惊的小鹿，慌慌张张跑回了教室。

直到高考之前，傅层林果真出现得极少。唯独踩点每周四晚自习下课上来一趟，也只不过安静递给沈尽染一袋水果或零食，没有多的话就下了楼。

时间，在心无旁骛的冲刺中悄然滑走。

背水一战的日子很快到来。

沈尽染心里默念着「沉默冷静，超级自信」，顺利考完了一科又一科。

最后一场结束，她回宿舍收拾了行李。

在漫天如白色雪花飘落的纸屑中，在沸腾的“解放了，终于解放了”的欢呼声中，沈尽染泪流满面，不敢相信高中生涯居然如此迅猛地宣布结束了。

高考结束的第一个周末，天气难得不热不燥，丁君泽打电话一一邀约朋友们，一起去江边新开发的休闲区烧烤。

逛商场买烧烤材料的时候，沈尽染被赵丽和秦思贝一人挽着一条胳膊，耳边是她们俩叽叽喳喳说话不停的声音。

涂南委委屈屈跟在后头，像个被抛弃的小媳妇一样。

“哎，君泽，你不管你媳妇啊——”

季漫江揶揄丁君泽，眼睛却追随着不远处那个红裙飘飘的纤细身影。

丁君泽挑眉，“算了算了，她现在眼里只有跳跳，我凑上去也只会被嫌弃。”

果然，下一秒，沈尽染回头勾一勾手指，涂南的神色立刻阴转晴，笑嘻嘻跑过去，站到赵丽让出来的空间，开开心心和她们仨一起在货架挑选饮料。

季漫江：“你没叫大林一起吗？”

丁君泽回答当然叫了，只是傅层林好像先答应了今天去参加他同学的生日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