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不想。”
沈尽染鼻子一酸,扯过薄毯蒙住头。
“跳跳,你知道么?当我站在被告席那一刻,心里任何其他念头也没有,唯一想到的、遗憾的,就是我可能再也给不了你一个未来。你是那么耀眼的女孩子,我不愿意因为我的存在,让你光明的坦途有了阴霾……”
傅层林仰头注视着深远的苍穹,唇角扬起,继续慢慢组织着语言。
“嗯,我知道,你一定会你不在乎。毕竟……你从一直是个……无比坚定的女孩子。我很开心、很荣幸成为你坚定的选择,但也正是如此,成为你的拖累,将是我一生过不去的负罪。”
“你和李昊……到底因为什么起了冲突?”
沈尽染整理了情绪,红着眼来到帐篷门帘处,屈膝抱腿坐定。
既然是要聊,索性将一切聊得彻底。
傅层林出事,沈尽染一度很怀疑是自己的缘故,但傅层林不承认。
她让季漫江旁敲侧击询问李昊,李昊也不肯承认。
那时,李昊已清楚沈尽染的背景,心里懊悔不已,未成想,另一个当事人也不愿沈尽染陷入内疚,背上不必要的思想包袱。
所以,在傅层林是偶遇互看不顺眼发生冲突时,李昊选择了默认。
“是意外变故……也是注定,但绝不是你的缘故。”
“真的吗?”
“是。”傅层林神情坦荡,语气笃定。
沈尽染仔细分辨,看不清半分端倪。
“我想喝水。”
“我给你拿。”
傅层林从后尾箱拿出一瓶矿泉水,拧开瓶盖,俯下身递给她。
“我拧得开。”
“有我在,你不必做这些事。”
“哎!”
沈尽染“咕咚”猛灌了几口,呛了一下,赶紧捂着嘴将脸转开。
傅层林递过去一张纸巾,“慢点喝,我不和你抢,后尾箱还有一大箱。”
沈尽染笑了一下,问:“当时黄尔佳和那个女孩是假的吧?”
“是。”
“那就好。”
“什么?”
“至少,从前我是你生命里唯一的,对吧?”
“现在也是。”傅层林叹了口气,“跳跳,你恨我吗?”
“恨有什么意义?不恨。”
“我十分纠结,既希望你不要恨我,而是赶快忘了我开始新的生活,又希望你继续恨我,不要轻易忘记了我!”
“大林,我们要努力过得很好,这才是当下最重要的事情。忘记或记得,不必刻意,跟随自己的心走,它会有答案。”
“有一度我在想,如果当初……我不那么冲动送上那个草戒指,你就不会有后来这样多的困扰。至少,我们还能像从前一样,自在长久的相处。跳跳,我以后……可以给你打电话吗?”
沈尽染的泪腺被傅层林的话引领。
在她迄今为止二十二岁的生命里,再没有一个人能够像傅层林,值得她死皮赖脸、念念不忘。
“你想打就打,只要我有空,一定接。”
“谢谢你。”
沈尽染没有如同从前那样,会故意摆出生气的样子,叫他不许客气。
星光愈发璀璨,在幕中形成一片星海,reaill无比安详、静谧。
傅层林和沈尽染在帐篷里外静静坐着。
回不到从前不要紧,至少还有以后。
有了她的承诺,自己能比现在……了解她的人生点滴更多上一些。
傅层林想。
沈尽染慢慢熟睡了,他一直保持清醒,甘心情愿守成一棵树的姿态。
半夜的时候,傅层林突然听到她在梦里清楚喊了一声大林,然后又含混不清嘟哝了句……你不要离开我。
霎时,傅层林心如刀绞。
他走进帐篷,半跪在她身侧,犹豫了一下,终于跟随自己的心,缓缓俯下身去。
那是他予她的,第一个虔诚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