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晓依旧低着头，没有说话，黑色的发丝挡在脸上，看不出表情。

“你和他在一起，只会害了他！”

楚晓抬头看向范增，她想说她不会害他，可是，她确实害了他。她想说她可以帮他，可是，又不知道能帮他什么，索性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想表达的意思和能说出的话在喉间挣扎，最终烟消云散。

范增说完拂袖而去，走进屋子。

楚晓以为自己能说点什么的，她带着一肚子的话和一肚子的愤怒赶过来，为什么都瞒着她，都不告诉她。可是见到范增的一瞬间像泄了气的皮球，那些运量许久的火气就这样突如其来的消散，却更让楚晓觉得煎熬。

从端木蓉卧房走出来的雪女，走向楚晓，将她带到另一个房间：“先休息一下吧。”

楚晓只是呆呆的看着远处，顺着雪女走进房间，又走向角落的床榻，躺下，看着头顶的横梁。

次日。

“范师傅。”

隐隐听到少羽的声音，楚晓立马爬起来，冲出门外，迎面碰到范增。

“你怎么还在这？”范增看起来有些生气。

楚晓看见范增就想到少羽，就觉得都是自己的错，就不自觉的低头沉默，心里却又对范增的做法和说法很抵触，沉默中便带着一丝倔强。

“范先生。”雪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昨天太晚了，我也想多陪陪蓉姐姐，况且天黑路滑的，范先生肯定不会让一个小姑娘独自在外的。”

“哪里，雪女姑娘言重了，项家得蒙墨家帮助，不尽感激。”范增道。

言罢就朝少羽屋子走去。

“范师傅，你，在跟谁说话？”少羽的声音这是从屋内传来这次不再是那种模糊，遥远又漂渺的声音，他的声音十分清晰的传过来，传到楚晓耳中。

她看向少羽的屋子，眼泪从眼眶滑落。

“雪女姐姐，我想看看他。”

雪女摸了摸楚晓的头，应道：“嗯。”

当日傍晚。

“好了，范先生被小高喊去对弈，梁先生也被盗跖叫去帮忙。”雪女冲楚晓眨眨眼，“快去吧。”

楚晓点点头，欢呼雀跃的就要朝少羽的屋子跑去，又回头对雪女道：“谢谢雪女姐姐～”

雪女笑了笑。

楚晓站在少羽门前，其实他们也就几天没有见面，她却有点不敢推开眼前的这扇门，仿佛推开了这扇门，就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发生。

夕阳西下，知了还在院外的大树上嘶鸣。

终于，她推开门，旁边的窗户开着，清凉的晚风袭来，卷起床边的纬帐，一抹紫色映在其中。

“谁在那里？”少羽的声音传来。

像是早已知晓，却又不确定。

其实是不是谁都知道，只是习惯性明知故问。

“晓晓。”

他几乎肯定的说道，说完背过身去。

“你别过来。”他又说道。

楚晓停住脚步，眼前黑色的发丝上，系着的一圈白色纱布，格外明显。

缓了一会儿，他又说道：“你，别听他们说，此事与你无关。”

楚晓用漫长的岁月和沉重的代价学会了一件事，沉默。

语言，文字可以表达所有能表达的，却也不能表达所有不能被表达的。

最丰富多彩的是言语，最苍白的也是它。

楚晓不知道自己在那站了多久，少羽也不知道这样背对着她多久，久到，也不过，落日西沉，星辰变化，归鸟止鸣，夏蝉不语。

她转身离开。

听到她离开的声音，少羽转过身，白色的纱布蒙在眼前。

不远处，高渐离对雪女道：“为什么帮她？”

“为什么不帮？”雪女叹了口气，依偎在高渐离肩上。

……

回去的路上，楚晓问雪女：“雪女姐姐，范先生，有没有说少羽，怎么医治。”

“或者，需要什么东西？”

雪女摇摇头：“此番前来会见儒家，就是要寻找儒家荀子帮忙医治蓉姐姐和少羽。”

荀子。

楚晓想到剧情里张良帮助天明与荀子对弈，从而顺利请出荀子医治端木蓉。

回到客栈，楚晓躺在床上，回想这段经历，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发生了这么多事。只是她真的没想到会让少羽……

她抬手看着看食指上的那圈印记，又翻过来看了看掌心，被小老鼠咬的伤口已经看不到了。

看不到了？

楚晓坐起来翻看自己的手，四天时间怎么可能一点伤痕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