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门，乃皇宫正南门。

常驻禁军三千，即便是有两万兵马攻打此门，决不可能轻易得手。

可是，自古城门只防外，不防内。

天知道叛贼长孙敏之，从皇宫内向外杀出。

所有人看着那个血衣少年，沿着朱雀门里侧的城楼台阶，一步步杀了去。

这里地势狭窄，不利于排兵布阵，最适合长孙敏之这样的剑道高手。

朱雀门禁军的尸体，一具具从台阶下滚落，雨水冲刷着血水向四周延伸，大唐皇帝、文武百官闻到了一股血腥气味。

大唐禁军的血，流干了！

雨水打在李世民的脸，他嘴唇不禁发颤。

混账！

朕真糊涂了！

他好悔恨啊，早知如此，就该将阴氏兄妹交给逍遥侯了。

区区两个叛逆之子，哪有这一名猛将厉害！

皇帝颜面算个屁！

痛失一员猛将，损失万大唐精锐，这无异于天崩地裂！

关键是还没诛杀逍遥侯，挽回颜面......

终于。

长孙敏之杀了朱雀门的城头，周围的禁军吓得成片成片向后退去。

这些守卫朱雀门的禁军消息闭塞，仍反应不过来。

两个时辰前，他们亲眼看着逍遥侯进宫的啊。

方才还是一身白衣进宫的逍遥侯，气质淡然，举手投足间恍若仙人，腰间一柄长剑，更显得整个人文质彬彬。

怎么现在......

雨水将逍遥侯脸的血洗尽，众人看到那脸充满厉色、充满不甘，再无一丝淡然，也再无一身白衣。

那鲜血染红的暗色血衣，加那把散发着滔天猩红气息的长剑。

整个人仿佛刚从地狱中爬出来。

究竟发生了什么？

长孙敏之笑了。

地狱？

也不过如此！

他经历过绝望，也经历过重生。

现在，他已经不是那个简简单单，刚刚穿越大唐的咸鱼少年，他是大唐的长孙敏之。

长孙敏之回首望着城下，眼神冷漠看着那个男人。

二人对视。

沉默无语。

时间再一次静止住了，谁也没能妨碍他们。

原本是关系最亲近、最牢不可破的一对铜墙铁壁，虽然他们理想都是为了大唐帝国。

可惜却因为君不知臣，臣不知君，两两分道，最终反目。

他视他如千古明君，助他成就霸业。

他视他如帝国希望，望他力挽狂澜。

可惜......

长孙敏之一想及自己为城外流民奔波，为朝廷献马镫，却被李世民派兵抓捕，甚至千军万马围攻，差一点就要被万箭穿心，千刀万剐而死，甚至还不惜残忍对待了姐姐，一股疯狂的怒火在他体内燃烧。

聚九州之铁，尚不能铸此一恨！

他终于开口，打破了天地的寂静，回荡在朱雀门空。

“李世民，你让我失望了。”

“你为了帝王的颜面，为了你的喜好，为了你的一己私欲，令万禁军为你的意气用事而买单。”

“可你想过吗，军队乃天下人的军队，而非你一人的私军！”

天下非一人之天下，天下乃天下人的天下。

话音一落，御林军副统领乃至所有禁军，低下了头双眼发红，看着周围一具具熟悉的尸体。

中午，许多兄弟还在一起大口吃肉，大碗喝酒，投骰子赌钱，现在只剩冰冷的尸体。

战死沙场，值！

为陛下一己私欲，真的值吗？

群臣百官也是觉得，大敌当前，陛下此举也太......

然而，李世民抬起了高傲的头颅，看着城少年，他面色狰狞咆哮道：

“那你呢？身为臣子，却不把朕放在眼里。”

“不给朕出谋划策，还公然抗命！”

“你告诉朕，若不诛你，朕如何当这个帝王？！”

长孙敏之幽幽道：“我已经出了计策，奈何你不采用。更愿意为唐军先锋杀退突厥，换取阴氏兄妹平安，奈何你又不许我与你谈条件！”

“你让我，如何当这个臣子？！”

今日之事，谁对谁错？

只能怪世事无常，命运弄人。

长孙敏之站在城头之，迎着冷风冷雨，身影在天地间显得孤独无比。

只要向后一跃，便出了皇宫。

这里事情还要做个了断。

长孙敏之当着所有人的面，掏出了那块大唐皇帝御赐龙纹玉牌，可笑的是这块玉牌还没在怀里捂热。

他想起李世民对他确实还行，又封侯、又赐玉牌、又赐及殊荣，而自己性格确实不适合当一个服服帖帖的臣子。

事情发展至今，自己亦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下一刻。

龙纹玉牌被抛在了空中，玉牌在月光照耀下，发出了银色的光泽。

所有人目光被吸引了，不知道逍遥侯要干什么。

长孙敏之顿时想起了所有的不甘仇恨，夹杂着对李世民翻江倒海的恨意，低吼一声，向斩出轰天的一剑！这蕴含所有愤怒的一剑！

“锵！”然一声，龙渊将玉牌斩成两断，剑劲凌厉澎湃，硬生生将那两断玉牌都震成粉尘。

一剑，两断！

恩断，义绝！

过往之事，恩仇两清，从此以后，各不相干。

月光斜照在龙渊的刀锋，显得有些孤独。

剑的主人，更加孤独！

一无所有，只有把剑！

他提起龙渊，翻身跃下墙头，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此时，所有人的脑中仍回荡着血衣少年临走前的那句话。

这话是留给陛下的！

“龙纹玉牌犹如你我关系，今日斩断，从此再无瓜葛！”

可是宿命岂能轻易斩断？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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