Ａ栋综合楼，高一年级组主任办公室。

王开石坐在黑色的旋转椅上，指关节在办公桌上扣了两下。

“说吧，哪个班的？什么名字？”

叶牧杞正要开口，徐丽抢先一步，两手的手背抹着眼，哇哇哇地哭了起来。

“主任，我冤枉啊……呜呜呜…是她先踩了我，还想打我……呜呜……我只是不小心碰到了她，谁知道她、她这么弱不禁风就摔倒了呀……呜呜……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啊。”

“你胡说！我才没有，那个脚印不是我踩的，你就是故意想整我！”

王开石把办公桌拍得啪啪响。

“吵什么吵？问你们怎么回事了吗？啊？我刚刚也在场，你们是怎么吵起来的我没看到吗？我现在问的是你们是哪个班的？班主任是谁？谁要是再不老实，信不信我马上请家长！”

徐丽哭得更厉害了，抽抽噎噎道：“呜呜……主任，我、知道错了，你千万不能通知家长啊，否、否则我妈会打死我的。”

叶牧杞咬牙，厌恶地瞥了徐丽一眼，低下头，说：“我们是高一三班的，我叫叶牧杞，她叫徐丽，班主任是季墨。”

王开石看看叶牧杞，又看看徐丽，叹了口气，没再说话。

他从旋转椅上站起来，用办公桌上的座机打了个电话，语气很不客气：“喂，帅老季，是我，你的好学生闯祸啦，来我办公室领人。”

没几分钟，季墨就来了。

徐丽一见人，又小声地哭了起来。

叶牧杞脸都气绿了，忍不住开口道：“你哭什么呀？烦死了，都这么大个人了，不知羞！”

王开石用笔杆敲敲办公桌：“又开始吵了是吗？”

他用笔指指徐丽，“你，不许哭。”又指指叶牧杞，“还有你，保持安静。”

“好啦，帅老季，把你的人领回去，好好教育。那个，事情大概就是这个胖女生误会这个小女生踩了她……”

季墨打断他：“不用说了，我的学生我自己处理，你忙你的。”

“嘿，我说帅老季，这都多少年了，你怎么还是这个性子？注意收敛收敛，别吓着了祖国的花朵。”

王开石大手一挥，“行行行，懒得跟你扯，领着你的学生走吧。”

……

季墨把人领到他的办公室，给她们每人倒了一杯水。

徐丽捧着杯温开水，手略微有点点颤抖，埋着头不敢喝。

“季、季老师，我知道错了。我招，我全招，您能不能不要叫家长啊，不然……不然的话我妈肯定要打死我的。季老师，我再也不敢了，我我、我真的不敢了。”

季墨坐在办公椅上，将摆在桌面上的几根烟收进抽屉里，缓缓道：“没说叫家长，知道错了就好，明天写份1千字的检讨报告给我就是了，走吧。”

“谢谢老师，谢谢老师。”徐丽一说完，转身就走，溜得贼快。

“至于你……”季墨上下打量着叶牧杞，“小不点一个，我倒是很好奇，刚才徐丽哭得要死不活的，你怎么不哭？像你们这个年纪的小姑娘，不都很爱哭吗？”

叶牧杞呷了一口温水，摇摇头：“才没有，老师您这是对我们这个年纪的小姑娘有误解吧。我们这个年纪怎么了？同样可以敢作敢当，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像我们这个年纪，爱哭的很少，像徐丽那样动不动就哭的就更少。”

季墨看着眼前这个小丫头，眉眼一弯，笑了。

“而且小姨从小就告诉我，女孩子的眼泪是很珍贵的东西，只能为重要的人流，随便哭给别人看，很浪费。”

叶牧杞微微仰头，将剩余的半杯温水一饮而尽，还“哈”了一声，像是喝了一杯凉爽的饮料一样。

季墨敛起笑容，静静凝视了她好一会儿，才淡淡道：“你说太多了，罚你写10篇广播稿，写了就投，不检查。”

“啊？为什么？明明是你先问的，徐丽才写一份检讨，怎么我还多了10篇广播稿，不公平。”

季墨浅浅地笑了，“走吧，没让你写检讨。”

***

叶牧杞一出办公室的门，邹鹤立就向前扑过来，急切道：“怎么样，刚才我们在楼下看到徐丽那个死胖子哭着出来，王石头和寂寞没吧你怎样吧？事件的经过我们都打探清楚了，要是胖妞她——”

陆时让拽住他的胳膊，往旁边一扯，拉开他和女孩的距离，眉头紧皱：“说就说，别越说就靠她越近。”

“嘿，我丫，让哥，我不就说两句吗？你这也……”邹鹤立恍然大悟，又往后退了两步，背靠在白墙上，笑得贼兮兮的，“得得得，离远点离远点，我懂，我懂。”

陆时让没心思跟他贫，转头看向叶牧杞：“听说徐丽把你推倒了，受伤了没？”

叶牧杞摇摇头：“没有，但是你的校服被弄脏了……”说着，她把头垂下，“对不起。”

“校服不要紧，人没事就行。话说回来，老师到底在里面跟你说了什么，怎么就这么快放走了徐丽，却把你留下来？”许亦阳问。

宋月牵住叶牧杞的手，笑着对众人说：“好啦，都别问了，季老师挺好的，为人谦和，不会对牧杞怎么样的，你们一个个啊，都是瞎操心。”

“嗯嗯，老师只是罚我写10篇广播稿而已，没什么的。”

邹鹤立小眼睛一睁：“我靠，这也叫罚？你不是运动员，写广播稿不是分内的事吗？”

“阿鸡你叫什么话？那正常也不用一天写10篇啊，你是不是傻？”

……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说着走出综合楼，来到三班的露天大本营。

每个班的大本营都放有两套桌椅，旁边还有两箩筐的水果，是专供运动员休息和同学们休闲娱乐的场所。

顾西洲见叶牧杞走来，赶紧向前，问：“我都听说了，你有没有怎样？”

叶牧杞笑笑：“没事啦，不用但心，季老师只是——”

没等她说完，陆时让就拽住她的手腕，把她拉到旁边的座位上，随便拿起桌上的笔和纸，摊在她眼前。

“写，10篇，写完我检查。”

她有点懵，还没搞清楚状况，陆时让又补充道：“全部写给我。”

叶牧杞一脸的不情愿：“都写给你？我们班这么多运动员，10篇都写给你，我哪来这么多词汇量！况且你那100米都比完啦，写了播音员也不会念的，白写。”

“少废话，我后天有接力赛，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