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陆时让和叶牧杞早恋的事，夏佟和季墨各持己见，吵了起来。

“季墨你有完没完？我现在不想和你说话，小杞和小让的事我说了算，你管不着。”

夏佟拎上小皮包就走，季墨拉住她，心平气和地说：

“佟佟，我不是要拆散他们的意思，只是他们现在还小，未来有太多的不确定，谁都给不了谁承诺，还是先别交往的好。等他们都考上了理想的大学，他们想怎么谈都行。”

夏佟甩开他的手，轻哼一声：“我看你是担心学校那边的压力吧。季墨，你果然一点也没变，做什么都要顾虑很多，说好听点是目光长远，说难听点就是懦夫，不果断！”

“佟佟，我怎么就跟你说不通呢？小杞和小让现在都是孩子，又是青春懵懂的时候，做事情很容易冲动，这万一……多出一个孩子——”

夏佟用小皮包狠狠地敲了下他：“你怎么说话的？！小让是你想的那种人吗？你了解他吗？啊？你凭什么这么想小让？”

季墨沉默了一会儿：“就凭我们都是男的，对喜欢的女人都会有这方面的生理需求。”

顿了顿，又继续，“佟佟，我喜欢你，也会经常想这些。陆时让不小了，他心智又比同龄人成熟，如果他真的喜欢小杞，我不信他没想过。”

季墨语气很认真，听得夏佟心头一跳，脸有点红，但更多的是因为那句，我喜欢你，也会经常想这些。

不知怎地，夏佟脑海中忽然就浮现出当年季墨把她扑倒在床的画面……

于是心跳得就愈发地快，连脖子也红了……

她故作镇定：“就算小让真的想过，那、那又怎么？他做事有分寸，而且很有责任心，不像你……”

说着把脸别过一边，很小声地嘀咕，“睡了几次，都不负责。”末了转头走掉，步伐匆匆。

季墨想着劝不动她，打算亲自和陆时让说，就没跟过去，哪知夏佟还没走到门口，就捂着肚子慢慢地蹲了下来。

他赶紧过去，见她疼得脸都快皱在一起了，脸上挂满了担忧：“又胃疼了？这几天转凉，是不是又没吃暖胃的东西？”一面说，一面将她横抱起来，送往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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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陆时让和叶牧杞也来了医院。

季墨见夏佟打了针，气色好了许多，就趁她不注意，把陆时让带到楼梯口说话。

他递给他一根烟，陆时让没接：“戒了。”

季墨浅浅一笑：“小杞让戒的？”将烟送进自己嘴里，点着，一点猩红的火光忽明忽暗，蓝色的烟雾散开，缭绕在两人之间。

“有话直说，我不喜欢绕弯子。”陆时让随意地靠在楼梯扶手上，手抄兜里。

季墨叼着烟：“你和小杞先暂时分了吧，高考后再谈，要是真的喜欢，不差这一年。”

“理由。”陆时让倒是很讲道理。

季墨手指夹着烟条，轻轻吐了口烟，烟雾散到他的眼底，使他的眼睛眯了眯：“我很爱佟佟，可我妈不喜欢，非得要我分手，我同意了。”

陆时让垂了下眼皮，语调很平：“理由呢。”

季墨手夹着烟又吸了口，猩红的火光闪烁，边吐烟雾边说：“没钱呗。”

“我们大一就在一起了，我妈搞音乐的，挺有钱，每个月都往我卡打里打钱，我手头很阔绰，也就没想太多，只管着好好对佟佟，还决定毕业就结婚，连日期都定好了。所以大四那年，我就带佟佟去见我妈。”

说着忽然轻笑一声：“哪里知道我妈见了佟佟，很不喜欢，还逼我分手。那我哪能啊？她可是我的佟佟，我巴不得立马跟她领证结婚然后生一窝崽，怎么可能跟她分。

“于是我就跟我妈闹，冷战了好久，她不再往我卡里打钱，我手头就紧了。呵，我当时就一大学生，兼职能赚几个钱？

“别说给佟佟吃好穿好，我连让她吃饱都成问题，能给得了她什么？还不如分了，等将来有能力了，再把她娶回家，生一窝崽，多好！”季墨说到这儿，眼里盛满了笑意。

陆时让低头沉默。

他现在……不也是靠禾婧婧往卡里打钱吗？

他能给小杞的……又有什么？

吸得差不多了，季墨把手中的烟头按灭，继续说：“时让，老师相信你是真的爱小杞，你每次看她的眼神，错不了。

“可爱并不是两情相悦，我情我愿这么简单，它更是一份责任，是一辈子的甜蜜与负担。

“爱一个人，是你可以牵着她的手度过余生，可你连自己的未来都不确定，拿什么和她谈余生？

“时让，老师还是那句话，明年就高考了，你和小杞不差这一年。别走老师的后路，15年真的很难熬。”

陆时让沉默了很久，直到季墨回病房照顾夏佟，他都没走，依旧倚在楼梯扶手上，目光飘散，没有落点，始终沉默。

————

睡前，陆时让还是像往常一样，和叶牧杞通电话。

“小让，你没事吧？怎么从医院出来以后，你就很不开心的样子。哎呀，其实你也不用太担心的，小姨这是老毛病了，打两天针就好的，你别不开心了好不好？”

陆时让在被窝里翻了个身，沉默了一会儿，声音低沉沙哑：“小杞……我……”

“嗯，怎么啦？”

见电话那头一直没声音，叶牧杞在床上滚了一圈，笑道：“嘻嘻，小让你别不开心了，要不我给你讲笑话吧，嗯……一天上课，老师说，‘各位同学，觉得自己很蠢的请站起来。’

“然后同学们互相看了看，都不敢站起来，只有一个同学勇敢地站了起来。老师就问他，‘你觉得自己很蠢吗？’那位同学摇了摇头，哈哈，小让你猜他怎么说？”

陆时让将手机贴得跟紧了，好让小杞的声音离他更近，仿佛这样就能把声音留久一点。

叶牧杞笑着说：“那位同学说，‘老师，我只是不想让你一个人站着！’嚯嚯嚯，小让你说这个老师傻不傻？笑死我了，他好蠢啊！”

陆时让淡淡地应了声“嗯”，又是一阵沉默。

叶牧杞知道他没笑，心情也跟着低落起来，眼睛有点酸：“小让……你到底怎么了，你别不开心嘛，你不开心……我也不开心不了。”

陆时让无声地咽了咽发涩的喉，声音愈发低沉：“……小杞，分手吧。”

一时间，电话两头都没了声音，全世界陷入了死寂。

许久……

许久……

空气中渐渐响起叶牧杞很小的抽泣声……

陆时让听见了，心头像是有根针在扎，一下一下的，尖锐锐地疼。

他又咽了下发涩的喉咙，声音低哑得像是有快厚重的棉塞在喉咙里：“小杞，等我。一年后的高考，等我……到时候，我给你表白，好不好？”

叶牧杞吸了吸鼻子，直接挂挂断电话，然后埋头在柔软的枕头里，哭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