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思邈医术精湛,被世人尊为“药王”,但其医术传承却一直不被世人所知,直到今日才被李临一口叫破,竟然是诸子百家之中的医家之主!
相比于其他诸子百家而言,医家历代传人尽皆沉迷医道,几乎从未有过发扬道统的想法,
因此,这一脉近乎一代单传,自春秋时的神医扁鹊开始,历代传人在浩荡历史之中时隐时现,著名者有仓公、华佗、张仲景等人,但更多的却是声名不显之辈!
到了孙思邈这一辈,为了学习炼丹精要而遁入道门,一来可以沿袭前辈的隐名传统,专心研究医道,二来也可以吸取到道门炼丹之术的真正核心!
七十余年的道门生活,虽然孙思邈未曾将注意力放在道门经典的研习之,但是对于道门的基础典籍《道德经》依然有着相当深厚的见解。
老子在书中言道,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虽然后世对这一句话的理解众说纷纭,但是圣人之心与天地等同,漠视一切的态度却是毋庸置疑的。
李临的心境便是如此。
天地众生自有其运行轨迹,我的行为亦由我一心而决,如果众生因此而受到影响,那便是命数所致,与我并无关联!
沉默片刻,孙思邈苦笑道,
“子义请直说吧,那六篇《伤寒杂病论》又需要老道付出何等代价才能换取?”
李临笑道,
“早点这么干脆多好,省得本少爷费那么多口水……
咱们是老相识了,本少爷自然不会难为你,五年之内,不得离开长安城和终南山的地域范围,仅此而已……”
孙思邈白眉皱起,思考良久才颔首道,
“虽是如此,老道还是想请少圣允许,不要让老道困于琐事,能够安心钻研医道……”
李临嘴角一挑,既没答应,也没拒绝,而是直接转身离开了这里,径自朝英国公府走去。
孙思邈望着他的背影沉默良久,最终长叹一声,
“李子义,你心中到底所求为何呢?”
……
英国公府,李临回到自己的院落之中,直接扎入浴室,开始泡起了热水澡。
不到盏茶时间,房门突然被推开,一道倩影闪身进来,轻轻地走到了浴池旁边,对李临禀报道,
“少主,明日去梁国公府拜访的一应礼物都已经准备好了……”
李临闭着双眸,赤果着身体躺在清澈的热水之中,并没有因为苏璃侍立一旁而有所不适,只是淡淡问道,
“崔颢那混蛋到了没有?”
苏璃轻声答道,
“半柱香之前入城,现在应该在崔府之中沐浴更衣,只怕片刻之间便会登门拜访……”
李临笑道,
“这次给他家丫头介绍了这么好一门亲事,不让他狠狠吐口血出来,实在对不起本少爷的貔貅之称吧?”
苏璃掩唇笑道,
“少主,说起来,您的称号也太多了一点呢……”
李临耸了耸肩,激荡起道道波纹,笑道,
“谁叫本少爷这么有本事呢……”
就在主仆二人调笑的时候,浴室之外传来李威的声音,
“三少爷,清河崔氏家主崔颢登门拜访……”
李临淡淡道,
“不必通知老头子了,直接带他去本少爷的书房,让他给我安静的等着……”
李威没有任何诧异,轻轻应了一声,便离开了浴室。
与此同时,李绩的书房之中,他和长子李震正在相对而坐。
身为英国公府的真正主人,崔颢进门的事情自然瞒不过他,不过李临既然安排李威带崔颢去了他的书房,李绩也就没有横加干预。
李震年方二十五,面容与性格同样的坚毅,与李绩有九分相像,在李临显现出逆天之才前,一直被李绩引以为傲。
这两天,因为李临晚出晚归,加他又正好公务繁忙,故而兄弟二人一直没时间见一面。
此时听了仆役的禀报,李震不由眉头微皱,侧首看向自己的父亲,沉声道,
“父亲,无论子义有何等惊人的身份,如此对待清河崔氏的家主,终究有些不妥吧……”
清河崔氏,五姓七望之一,是当今天下最顶尖的世家豪门,满朝文武、在野大儒,不知有多少出自其门墙之内。
这种等级的豪门家主,其身份举足轻重,纵然是当今陛下也不能过分轻视,必须以礼相待!
而李临对崔颢的安排,却透着一股浓浓的轻视之意,纵然是李震身为李临的兄长,也觉得有些过分了……
李绩放下手中的兵书,淡淡的看了李震一眼,轻声问道,
“思文走得太急,未曾与你见一面,你心中是否对子义有所偏见?”
李震稍一沉默,便缓缓答道,
“此乃人之常情。”
这确是他心中所想,也是最大的实话。
李思文和他同父同母,又一同长大,兄弟之间感情甚笃,
而李临一直生活在扬州府邸之中,从小到大不过只见了十几面,除了那张无比俊逸的面容在李震心中留下了深刻印象,并无其他感情可言。
眼下李临刚一入京,便将李思文逼到了边疆蛮荒之地戍守,让李震心中如何能对他没有丝毫偏见?
李绩微微颔首,面却露出了一丝笑意,轻声道,
“为父暂时不能跟你解释太多,你只要记住,思文此去是他一生当中的一道大劫,若是度过,便是一生荣华,若是不过,自然战死沙场。
但是无论成败,子义对他只有恩,绝无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