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身后的中年大叔终于开口了，“那是一种VR技术加上一点点致幻药，所以你会觉得就像亲身经历过一样。”

大叔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不过这剧情发展的走向却是随着你的选择推进的。没想到你到死都没有抛下阿林独自苟活，真让我刮目相看。”

大叔一边不住地点头，一边摸着自己短短的胡子。

“阿凉——”卓林听到这些，再次感动地拥抱住她，“谢谢你！”

这么多年，他一直不敢跟别人深交，就是因为每回他只要一交朋友，他的父亲就会把人抓回来，用VR虚幻的景象试探他们，看看他们会不会到死都对他不离不弃。

而他们最终无一例外都失败了，他们嫌伤重的他是累赘，是拖累，有的抛下他独自逃生了，有的甚至为了自救把他推入虎口。

父亲也因此狠狠惩罚了他们，没人敢说什么，毕竟他的父亲在京都说一不二。

此后很长一段时间，卓林都变得不再信任任何人，他实在不明白人心真的那么经不起考验吗。

后来他沉默寡言，独来独往，遂了父亲的心愿，他再也不交任何朋友。既怕自己受伤害，也怕给别人带来无妄之灾。

直到后来他碰到了汪凉，她是那样的弱小又倔强，让他忍不住靠近，忍不住为她出头，想不到这么快就被父亲盯上了。

索幸，汪凉是与众不同的，她通过了考验！他就知道，他就知道。

卓林的心脏砰砰砰地跳着，是绝望后的狂喜，是失而复得的甘霖。

卓林内心有多么的不平静汪凉不知道，她只是淡淡地看着那个中年男人，在心底猜想得到印证的那一刻，汪凉心莫名烧起一簇无名之火，相必始作俑者就是他吧！

或许是那幻像真的太过真实，那血肉模糊，险象迭生，生离死别都如同是她亲身经历的一般，如今却被他一句话推翻，假的？

汪凉现在是完好无损没错，但她在幻境里是真的死了，死了！那种痛彻心扉，冰冷绝望的无助他怎么会知道，这样耍弄别人好玩吗？！

她愤怒地盯着那人，仿佛下一秒就要冲上去把他撕碎。

“爸，那这回你不会再反对了吧。”

爸？汪凉瞪大了眼睛，原来那人就是卓林的爹，这一切都是他爹搞出来的。

汪凉连带着也生起了卓林的气，感情他们两父子耍她玩呢。

汪凉狠狠一抖肩，把卓林放在她肩头的两只手甩掉，然后朝着门外走去。

但卓林哪里肯放手，他一把抓住汪凉的胳膊，强硬的把她拉回自己身边。

“不是你想的那样，阿凉，你听我解释，我不是......我不是......”

“你不是什么？！你不是你爸的儿子？！你不知道他会对我做什么事？！”汪凉发泄着内心的愤怒，字字咄咄逼人地反呛。

她盯着卓林的眼睛，势必让他说出个所以然来。

汪凉那样的珍重卓林，愿意同他一起赴死，到头来却不过是一场笑话，是一个考验，是一个虚妄。

她眼角不受控制地流下一行清泪，她在替自己不值。

卓林心疼地抬手想要拭去汪凉眼角的泪，却被汪凉一个侧身躲过。

他叹了口气，缓缓开口，“我家是世家，如今我父亲是掌权人，而我是他的独子。”

“从小父亲就告诉我，我们要让自己变得强大，而朋友这种东西只会让人变得软弱。”

“我那时候年纪小，不愿意听父亲的，在学校交了几个很好很好的朋友，父亲知道了很是生气，说朋友都是两面三刀的，他们会在你遇到危险的时候插你一刀，我当然一千一万个不信，就和父亲打赌，如果他们通过了考验，父亲就再也不阻止他们交朋友。”

“但很遗憾，他们都失败了，不止他们，从小到大我总共交过九个朋友，而你是第十个。”

卓林闭了闭眼睛，男儿有泪不轻弹，他努力把泪水逼回去，继续说道。

“他们无一例外全都失败了，父亲把他们好一顿惩罚，有几个到现在都还躺在病床上……“

卓林说到此处有些崩溃，他抓着自己的头发，痛苦地蹲了下去，如同一只困兽。

“我也不想的，不想的，后来我变得越发沉默，同时也强迫自己不再跟别人有过多瓜葛，也是在那段时间我爱上了赛车，我享受在赛道上疾驰的快感。在车道上我能够放飞自我，完完全全地做我自己，赛车就是我最好的朋友。”

跟赛车做朋友？

“那刚才在赛车场上不是有几个跟你关系不错的？”

“呵，他们都是我世伯们的子侄，不是我的朋友。”

汪凉沉默了，想不到卓林这个含金汤匙出生的贵公子也是个可怜人。

狄更斯说过，贵人和贱人一样，各有各的烦恼。

她上前一步，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背，本意宽慰他，“你的后背？！”

汪凉感觉手上黏黏糊糊的，抬起来才发现手上红红的，是血！

她第一反应就是去掀卓林的衣服，他后背怎么了，怎么会流这么多血，他穿着黑衣服汪凉还以为是被汗水浸湿罢了，她刚才一直在气头上，这才闻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但她的手才触碰到卓林的衣角就被卓林制止了，“我没事，”他两眼湿漉漉地看着她，带着一丝欣喜，“你不生我气了。”

汪凉抿唇，把手抽回来。

“行了，这臭小子怕你没通过测试我会像杀以前那几个垃圾一样杀了你，为了求我饶你一命，自愿接受家法，受了三十计刺骨鞭，药都没涂就急着过来找你了。”

“什么！”三十计鞭子，还是刺骨鞭......汪凉想想都揪心的疼，“你是猪吗。”

泪水情不自禁地流了出来，她抬起手就想敲他脑袋，怎么这么不懂得爱惜自己，他们不过才认识多久啊，真想把他脑袋掰开看看里面是不是都是水。

但又念在他已经那么蠢了，再打这傻孩子更蠢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