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长时间的刻苦锻炼,唐婉儿洗衣做饭的基本功已经很扎实了。
哑巴妈这也是复工干活的第二天,她的手还是废的,握不起刀洗不得衣,只能再旁帮着看个火,添把柴之类的。
唐婉儿对她还是心怀芥蒂,如果不是必要的情况下,她都没有再主动跟哑巴妈说过话了,两人后来又没有住在过一起,关系自然而然的就更陌生疏远了。
可是不料,这次哑巴妈却主动找唐婉儿说起话来。
厨房里只有她们两个,外面雨水渐大,伴着烧柴的毕剥声,沙沙响着一派人间烟火气。
哑巴妈靠近正在切黄瓜丝的唐婉儿,用伤手沾了水在砧板上写道,“我看到了。”
“看到什么?”唐婉儿随口问着,眼皮儿都没抬,正在专心致志的切她那粗的堪比是段的黄瓜丝。
哑巴妈拿起旁边一支筷子,蹲在地上于土木灰中写道,“沈宁熹。”
唐婉儿:“我也看到了,天天都能看见,烦都烦死了,看见他不稀奇。”
哑巴妈:“他按住了你的脖子。”
唐婉儿:“什么呀?哪跟哪的——哑妈你把那筐里洗好的萝卜掂过来,还有那醋!”
哑巴妈顺应照做,然后蹲在地上又写道:“在河边。”
“河边?你是说……”唐婉儿愣了下呼吸一滞,心砰砰的乱跳起来,嘴巴几次张合愣是没敢发出声音。
哑巴妈伸手缓缓将地上字迹抹去,抬起头来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伸了伸自己的一双手,然后又在地上写道,“于是就废了。”
唐婉儿:“……”
哑巴妈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喉咙,苦笑把手中的筷子丢进火里抹了地上的字迹,下巴一点窗子外面凭栏听雨闭目养神的沈宁熹,不必多言唐婉儿也能明白她的意思——
那也是被沈宁熹毒哑的。
唐婉儿心里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哑巴妈那天在河边青石上写下的字——
“他是个混蛋。”
“我,我一直以为那是你来着……呃,抱歉,我,我……”
唐婉儿脑子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说什么,手指无意识的划过菜刀利刃,尖锐的刺痛感要她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再见哑巴妈已经立在了她的身侧。
唐婉儿本能的后退两步,差点碰落了桌上的酱菜罐子。
哑巴妈从袖子里摸出了一个小纸包意味深长的递到了她的手里,在她掌心写字道:“放进去,你就自由了。”
雨势渐渐大了,天上响起了闷雷,哑巴妈两手捧着折伞去外面帮大家关窗子,唐婉儿手心握着小小的药包像是握着一块烧红了的炭,灼的她几乎要拿不住。
自由。
像以前一样自由。
想当公主就回宫装模做样的温柔娴淑两天,过腻歪了就溜出宫门吃喝玩乐随处去。
撒银子找乐子,再也不用被困在小小的山寨里洗衣做饭,陪着一个深藏不露的阴狠寨主挂着匪名……
自己可是尊贵的公主殿下啊!
外面雷声远远的闷响,无端勾起了唐婉儿并不遥远的美好回忆。
她蹲坐在灶边,看着灶里热情跳动的火焰,缓缓张开手掌,小药粉包上还沾留着自己方才被刀刃割破之后浸出的血渍。
哑妈算盘打得响亮,她心知不论唐婉儿下毒之举能否成功,她跟沈宁熹之间都要死上一个。
不论哪个,她都乐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