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手背到自己的背后，有些难以置信自己并不心灵手巧。

她自认为，第一次，她虽然不会画得得心应手，可至少也要像模像样。

结果，她竟然自己被自己吓到，更何况旁人？

有可能会吓到王爷。

只是这一念头。

她便放下自己手中的东西，脸上开心，实则万般无奈地把自己全权交给了小显。

小显画成什么样子，她就接受什么样子的妆容。

虽说比不上旁人的，可至少比起自己的手艺，好上了许多。

每次小显画完，她总会评论一番，虽说也会提上一两句小小的建议，但大部分都是溢美之词。

偶尔，心痒难耐，想要学上一学。

可，每次总是铩羽而归。

久而久之，梅香渐渐失去了兴趣。

如今，小显不在她身旁。

她才忽然意识到自己会遇到这种进退两难的状况，有些许尴尬，不过好在，她不用见人，所以画与不画似乎没有多大的差别。

许是这一安慰起了作用。

梅香便不再趴在桌子上自怨自艾了。

她索性素颜朝天，随意绾个很简单的发髻！

底子好。

虽然不施粉黛，望着铜镜，她还是能够清晰地看到自己还算光洁白皙的皮肤。

她莞尔一笑，目光刚开始十分柔和，后渐渐淡淡的，再到后来有些哀愁。

娘亲以往常常梳这样的发髻。

这是娘亲教会她的第一个发髻，也是她学到的最后一个发髻。

娘亲，她总是很耐心地教她，教她，她会的所有的东西。

只可惜……

低眸。

愣了愣，她发现此时的梳子上，衣服上甚至地面上都是她掉落的头发，她有些不解明明她年纪不大，为何头发会掉那么多。

平日里，小显也是这么梳头发的，也没有见掉那么多。

她想，大概头发只听小显的话，而不怎么听自己的缘故，才会这么不给面子的掉了那么多吧。

她蹲下，捡起地面上的头发，低语。

她知她这个样子被旁人见了，不免被人低骂：疯了！

可是现在没有人，她可以尽情去做一些旁人无法理解的事。

比如与石头说话，与树木说话，与自己的头发说话……

她知它们无法给出她回应。

可她还是愿意说。

低笑了一声，有泪莫名地划落。

她用手擦去。

一人走到了梅树下。

她倚着梅树，望着天空，没有再说话。

天空很蓝，很澄澈……

似他的眼。

小显回来的时候，便是看到她背靠在梅树下，似乎睡着了。

梅树下，她的衣裙上全是从树上掉落的梅花，远远望去，就像为她盖上了一层薄薄的梅色的衣衫。

以花为衣，仿若仙子。

小显脑海中蹦出这样的一句话。

愣神间，想起自己刚想说的话。

小显低唤了一声：“姑娘。”

梅香悠悠醒来，有些冷。

她这才察觉自己一时不察竟然睡着了。

小显笑嘻嘻的，拿着一根根碎玉片子献宝地似的给了她。

白皙的双手接过。

她有些担心又有些纳闷地看了一眼小显：“小显，你若是喜欢美玉，我那柜子里多的是，可是你为何，给我一堆碎掉的玉啊。”

这碎玉看起来能割破人的手，不懂得小显为何献宝一样地看着她。

小显知道姑娘是不懂的，她未能亲眼看到今天的盛况，如果见到了，她会明白她为什么会这般欣喜。

“姑娘，我今日去了占卜的地方，那里好生热闹。”

热闹？

梅香怔愣，许久未体会到。

她真的有些想念。

“然后呢？”

小显摸清了姑娘的性子，所以很容易就勾起她继续听下去的欲望。

小显清了清嗓子：“姑娘，在占卜场上，有两件令人瞩目的事情。”

小显停了下来，看着梅香，似要等她回应。

梅香果不其然地问她：“哪两件事？”

“第一件事，是关于人的。”

“什么人？”梅香提起精神，看着她。

“姑娘，通过这碎玉，你可以试着猜猜是什么人。”

梅香顿住，回想小显刚才的话。占卜的地方，热闹，占卜场，瞩目……这样的字眼，梅香不用细心猜测，她也猜出是什么人。

“国师？”

小显笑：“姑娘，果然冰雪聪明。”

梅香有些赧然，夸她冰雪聪明的，小显绝对是第一人。她父母不曾夸过她，他也不曾夸过她。

他们都说她傻得可爱。

“姑娘，要不要试着猜猜，第二件瞩目的事情？”

“它是关于什么的？”

“物的。”

话音刚落，梅香就用她白皙的双手举起小显方才放在她手中的物件。

“这东西不就是物吗？”

小显十分吃惊地望着梅香，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姑娘……你确实冰雪聪明。这东西，你是怎么猜出来的？”她好奇地问梅香。

“我见你看它时，欣喜若狂，便猜到你会讲到它。”

小显恍然大悟。原来不知不觉中，她早已经把心思全放在脸上，怪不得姑娘一猜便中。

一猜就中……多没意思啊！

只是在看到这玉片子时，小显心中的雀跃再次复活。

她想，猜中便猜中吧。姑娘很少会猜中什么。

“姑娘。”她唤她。

“嗯。”梅香聚精会神地望着她，因她知接下来，小显会讲她手中的物件。

它看起来……很不起眼。

梅香漫不经心地又看了它一眼。

白皙的手轻轻碰了它一下。

手未被割破。

“姑娘，如果不识得它，但看它的外表，不管是你我还是旁人，估计都觉得这碎掉的东西丝毫不起眼，刚在占卜场上时，我就是这么认为，甚至还鄙夷地看了它几眼，我想着什么时候我们国家竟然节俭到要用这些无用的玉片挂在墙壁上当做装饰，只是当风吹向它，它发出无与伦比悦耳的声音时，我才意识到我不久前的想法是多么的荒谬。”

“姑娘，惭愧之余，我想要拥有一副。”

“你喜欢便好。”梅香回她。

喜欢它，便想着拥有它。

看样子，小显是真的被它的声音吸引。

碎玉片子发出的声音是什么样子的？

她这时候才真的好奇。

小显笑了笑，自然是知道姑娘还没有听到玉片子发出的声响，若是听到了，她肯定会比旁人都惊讶。

姑娘的性子，她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