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一个月过去了。
二月来的某一天,天空晴朗,万里无云,风拂过面颊,不那么冷,与冬日相比柔和许多。
梅香正在院子中剪裁柳枝,柳枝上的嫩芽,泛着光。
远远地听到锣鼓声,街道上显得异常热闹喧嚣。
梅香一时好奇,问陈婶:“陈婶,什么事这么热闹啊?”
陈婶从外面回来,脸上挂着笑。
她一脸欣喜地上前拉住梅香柔嫩的手。
“姑娘,今天可是辰王大喜的日子,外面现在可热闹了。”
梅香的手颤抖了下,不想被陈婶察觉,她缓慢抽回。
她状似不在意地摸着柳枝,问她:“是辰王萧珩吗?”
“是啊,这未娶正妃的王可不就剩下他了吗?”
梅香握住柳枝,怔了怔,,指尖一不留心被刺,一滴血珠滴落。
“娶得可是陈国的公主?”
陈婶讶异:“姑娘原来你早就听到风声了啊?不过听到也正常,这陈国的公主是除夕过来了,两国商谈了许久,才定下了今天的好日子。说真的,姑娘,我真没有想到那么快,那么快可以见到她成亲。听说啊,陈国的公主可漂亮了。”
“漂亮?”梅香想起那的确是一个妙人儿。她的腰很纤细,嘴角会挂着柔柔的笑,名字也十分好听,名唤陈柔。
“嗯。有一个词怎么说来着?国色……”陈婶一时想不起接下来的话,着急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天香。”梅香补充。
“对,国色天香。”陈婶笑嘻嘻地,“不过姑娘你也容貌也不差。”
梅香笑了笑,没有多说。
她不着痕迹地擦了擦指尖,把裁好的柳枝放在白瓷瓶中。
抬眸看着陈婶,她灿然一笑:“陈婶,我可以出去看看吗?”
明眸皓齿,刹那芳华。
陈婶愣了一眼,随即点头:“当然可以了。不过姑娘,你伤不要紧吧?今天人群必定拥挤。好多人想讨个好彩头。毕竟,这可能是今年最大的喜事了。”
“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至少表面上只剩下疤痕了。
“那就好。姑娘,你也不要错过这么大的喜事。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可以同时见到两个国家尊贵的人。姑娘,你还不要说,我虽然跟着主子这么久,可还真的没有见过辰王爷呢!听说,他这次可是立了很大的战功呢!不仅仅打败了秦昱,过不了多久,陈王也会俯首称臣呢。你说,是不是天大的喜事?”
她低头:“嗯。”原来,他归来已是战功赫赫的一国将军。
梅香推开大门,脸上虽然挂着笑,可陈婶觉得她的笑容很奇怪。彼时,陈婶还不知面前的这个人与她口中那个尊贵的人有太多的牵扯。
街道上有些陌生,梅香还从未见过那么大的阵仗,这里到处都是人。他们昂着头,不时地谈论着这场婚礼,甚至,连一旁的乞丐也拥在了一团,不时地在一旁看着。
街道上是前所未有的拥挤。
梅香被陈婶扯着,不时地在人群中挤来挤去。
每到一处,总会惹来一两个白眼。梅香以面纱遮面,倒是佩服自己有先见之明。
路过十里香包子铺,她愣了愣,不知不觉地停了下来。
陈婶察觉到拉不动人,转身看到姑娘她一直盯着包子看。
“姑娘想吃?”
“可以吗?”梅香笑着问。
陈婶点头:“自然是可以的。姑娘要什么馅的?”
“素的即可。”
要了两个豆腐包。
陈婶一个。她拿了一个。
口中啃着包子。
她的眼睛定在了不远处骑在高头大马上身穿红衣的萧珩。因为大家都在看着,梅香才没有被人认为失礼。
他消瘦了一些,人一如既往地严肃。
梅香低头。
她曾多少次幻想过她与他同穿红衣的画面。
如今,她如愿看到,可到底不是她与他。
风吹来,梅香感到冷了许多。
手里的喷香的包子也变得不再香甜。
“十里红妆啊!”周边是对这婚礼议论。
她看向陈婶。
陈婶的脸上也同旁人一样挂着欢喜,她胖胖的手指着不远处的红色花轿。
“姑娘,那里就是新娘子了。可惜,看不到。”
梅香点头:“嗯。”
新娘?
新娘?
她深吸了一口气,不由地再次咬了一口包子。
突然陈婶喊了起来:“姑娘,姑娘,洒银子了,洒银子了。”
一阵哄抢。
她被人生生地挤到后面,有人从身后一拥而上,她离那顶轿子和那个人越来越远。
“珩哥哥”三字只在心中喊了一声,便缄默了起来。
轿子走过,人群拥挤。
她喊了喊:“陈婶,陈婶……”
陈婶正与人抢银子抢的火热,喊了许久,也没有听到她在喊她。
她那里,她一时也挤不进去。
只有站在人群后,等了等。
梅香握住手中的包子,吃下最后一口。
听到身旁的一个人感叹:“真的是财大气粗!”
她应了一声,是啊之后,仰头望天。
天湛蓝,晴得正好。
银子很快抢完,陈婶走向她时还向她展示了她的成果。
硕大的银子上,刻着“金玉良缘”四个字,不知扎了心还是眼,梅香沉默了半晌,一步一步提着衣裙,站在城楼之上。
礼盒延绵不绝,真是十里红妆。这是她不能比的。
底下的人都是神采奕奕地,脸上都挂着笑容,仿佛这事与他们有关似的。
梅香站在城楼,想,或许这场联姻,唯有她是不快的吧?
“珩哥哥。”
低低地喊了一声。
她定定地站着。
宴席持续了三天。
她在城楼站了三天,仿佛要把这场婚事记在心底。
陈婶由刚看到时的愕然到现在的陪在她身后。
“姑娘,或许主子可以帮你见他。”陈婶问她。
“见谁?”她没有反应过来她的问话。
“辰王。”陈婶答道。
见他,自取其辱吗?
梅香摇头。
“不用了。”
她不会再像他归来时自取其辱,也早已决定从他的生活中退出。
腿有些痛。
“陈婶,走吧。”
“明日,主子便回来了。”
“嗯。我正好可以煮茶给他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