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三十四章 梅林招杀机(2)(1 / 1)莫莫宛如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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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表哥给我的,让我给您。”秀儿低着头,捏着衣角回道。

秀儿的表哥李小玉也见过,是个挺质朴的一个小伙儿,与秀儿是自小订的娃娃亲,青梅竹马长大。

那年秀儿的弟弟得了重病,花了很多钱,她表哥家里也帮着贴补了不少,仍是不够。秀儿家里迫不得已把秀儿卖给了人牙子,辗转来到了沈府。

后来她的表哥四处打探出她的下落后,便时不时来沈府看秀儿。这两年正在努力攒钱,想赎秀儿回家。

李小玉也跟沈重山提过,打算待秀儿再大上几岁,便放她回家嫁人。

“那你表哥给你这个,还说了什么。”

“表哥说,是一个小厮模样的人给他的,托他想法子递进来。那小厮说,说您一见此物便会什么都明白的还说他的主子明日在云山等你。云山您知道的是吧?就是那天在游云寺后山您看的那座山。”

“嗯。”李小玉点点头。

秀儿接着说:“我表哥还说,那小厮说,他的主子想见见孩子。”说完,偷偷去瞧李小玉的神色。

但见李小玉怔怔的,脸上喜怒难辨,只是握着那荷包的手指头不断磨蹭着荷包上的绣花纹路。

她看了那荷包一眼,在心里暗自嘀咕:“也不知这么个旧荷包谁绣的,绣的可真丑。”

正暗自腹诽呢,忽听李小玉淡淡的说:“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秀儿起身出去,走到房门口时又被李小玉叫住。

“秀儿。”

秀儿忙回身恭声问道:“表小姐还有什么吩咐吗?”

“这事暂且别说与他人听了。”

“是。”秀儿回道,见李小玉把那荷包扔到梳妆台上,拉开被子准备上床,便轻轻的出去带上了房门。

李小玉坐在床沿上,望着那个荷包发呆。荷包里当初装的干菊花已没有了,蓝色已褪成了灰白色,边缘毛毛的。

可这个荷包啊,就象是露出的一小截线头,不过伸手轻轻的一扯,那些甜蜜的过往便跟着线头排山倒海般的纷至沓来。

阿爹刚走的那个新年,过的是特别的拮据。柳慕容跟着村子里的马车,到镇上买回了几斤米面,所幸王管教送来了上十斤猪肉。

她把肥的剔下来熬成油留着慢慢炒菜用,瘦肉腌制了起来,骨头上的肉剔下来剁成未,混着野菜调成饺子馅。

除夕那晚,两个人围在小桌旁包饺子。

李小玉调水和面,柳慕容一旁看着,时不时给添上些乱子。让他加点干面,他用手抓上点洒上,手上残留的面粉往她脸上摸,她也不显弱的反击。玩弄中水饺被他们二人包的是奇形怪状,大小不一,煮成了一锅面片汤。

他们的年夜饭,就是两个人顶着一脸面粉,就着咸菜,吃着不成形的水饺。

那碗水饺真香啊!

吃完后,柳慕容把每个房间都点上松节。岭南就是这个多,漫山遍野的取之不尽。这个只有两个人的新年夜里,柳慕容让这个只有两个人的家里,被大堆的松节照的明亮温暖。

但他们的房间里,柳慕容却点上了两只红烛。

虽然阿爹走后,他们就住在了一个房里。在痛失亲人的悲伤里,不过是相拥着相互慰藉,谁也不曾越雷池一步。

这两只红烛顿时让她心如擂鼓,羞涩难禁。

柳慕容又变魔术似的从怀中掏出一支银簪。那根银簪顶端是朵小小的桃花,桃花中心镶嵌着一粒黄豆大小的红色珠子,桃花下面还垂着一枚红色的吊坠,在烛光的照映下,熠熠生辉。

为了做事方便,平日里李小玉总是随意的把头发编成辫子,垂在胸前。柳慕容解开了她的发辫,在脑后给她松松绾成一个髻,把那支银簪插入她的发间。

平日里,李小玉听村里妇人闲聊,隐约听她们提过,中原里的女子,嫁人了就要绾起发丝的。

在这辞旧迎新的大年夜,她心爱的男子亲手为她绾起了长发,点燃了红烛,她才真真切切的意识到,她已嫁人了,她已是面前这个男人的妻了。

李小玉从不是一个扭捏的女子,尽管羞涩,但那满怀的甜蜜让她大胆的双臂绕上了柳慕容的脖子,仰头就亲了上去。

可柳慕容太高了,两人虽说是同坐在床沿,她递上去的红唇撞上的却是他的下巴。柳慕容一声闷笑,低头便压了过来,他的唇准确的落在她的唇上,唇齿相融间,整个人也俯到了她的身上,她浑身发软,倒向了身后的床面……

李小玉双手掩面,只觉双颊发烫。事隔多年,那一夜的亲密纠缠,那满心的甜蜜,那悸动的要让人窒息的心跳,仍是清晰如昨!

要怎么忘啊!那情深似海要怎么忘啊!

发烫的脸慢慢冰凉,却有滚烫的泪珠,从指缝间滴落。

长安的冬漫长又阴冷,出了几个太阳,雪都不曾怎么消融,天便又阴沉起来。

一大早,李小玉便去了孩子的房间。为了方便照料,两个孩子跟她住在同个院落。

正是冬日好眠,李小玉去的时侯,两个孩子仍熟睡未醒,小脸蛋睡的红扑扑的。

李小玉看着儿子,除了眼睛像她,其余的无不像他父亲。闭着眼熟睡中的云帆,那五官轮廓更是肖似柳慕容。她伸手去摸他的那张小脸,那是柳慕容的眉,是柳慕容的鼻,是柳慕容的嘴巴……

云帆被母亲的抚摸弄醒,伸手揉揉眼,迷迷糊糊的叫了声“娘”。

“娘,那边有个叔叔眼睛也进沙子了……”

“后来,他还想抱抱我来着,我没让,他像是又要哭了。”

“娘,我们过去,云帆就让他抱抱好不好?”

李小玉想起岭南的夏日里,不想太早睡,三人便坐在院子里东扯西拉的闲聊。阿爹点上一堆松节,把院子照的亮亮的,在燃着的松节旁,阿爹总会放上一大盆水,那些个飞蛾虫子,就会前赴后继的向着火堆扑去,再落入水盆中。

不管过了多久,可只要柳慕容一个招手,她就是扑向火堆的飞蛾。

她跟自己说:“我们都要各自嫁娶了,我只是去让他见见儿子。云帆总归是他的血脉,就让他见一面吧,以后便各自相安。”

给云帆穿好衣物,戴上虎头小帽,抱着他出门。

“娘,我们去哪里啊?”云帆搂着她的脖子,声音软软的问她。

“咱们街上去看有什么好吃的。”

“嗯。”云帆点头,“那哥哥呢?”

“哥哥还没醒呢,就让他多睡会儿,咱们回来多给他带点,给他个惊喜好不好?”

“嗯,好。”云帆乖巧的回答。

随着母子俩一问一答,两人已出了沈府,门房的老张头正在门口扫地,见着母子俩这么早出门,心里虽然奇怪,叫了声:“表小姐。”但并未多问。

在沈重山的刻意引导下,李小玉在这沈府早已是主子般的存在,只是她不自知而己。上了年岁的老张头尽管心里疑惑,但又哪敢去问主子的行踪去向。

冬天的清晨,街上稀稀落落的,寥寥几个行人,还都戴着大帽子,缩着脖子匆匆而行。

李小玉抱着儿子,走出了沈府所在的那条长街,站在路口,想着向那个方向走。虽然在这儿生活了三年,但鲜少出门,就连四海客栈,都不曾再去。不是她不想去,是孙叔不让她去。

“哪有住店的客人走了还把店家当亲戚似走的,姑娘以后就把自己当杜小玉,要扮就扮的真一点。”这是孙妈妈得知她要进沈府给她送留在客栈的行李时,转告她孙叔的话。

这长安对于她仍是那么的陌生,她抱着儿子站在长安的街头,一时间不知前路该向何方而行。

正在这时,一辆马车停在了她的面前,赶车的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便示意她上车。

李小玉哪敢上陌生人的车,连向后退了几步。

那赶车的忙摘下帽子,竟是一个面目和善的中年女子,那女子又从怀中掏出一张纸片递给她。

她接过一看,纸片上只有一句诗:“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但那字迹分明是柳慕容的。

“大姐,你认识我吗?是谁让你来的?他怎么会知道我在沈府?”

那女子摇摇头,嘴里发出怪怪的“啊啊”声音,又伸手比划着,那手势乱七八糟的,她一时也看不明白,原来是个哑巴。

柳慕容让一个哑巴来接她,是怕他见她们母子的事传了出去吗?考虑的可周到啊!

李小玉一时间只觉心灰意冷,只想掉头就走,可另重意识里,却又悲愤难忍。

她怀着他的孩子,千里迢迢的找来,他却已另觅佳人。

李小玉想起秀儿转告给她,她表哥捎进来的话。

“那小厮说,他的主子想见见孩子。”

云帆已伏在母亲的肩头,又迷迷糊糊的睡了。李小玉搂着儿子香软的身子,心头无比悲凉。她的心头肉,他的父亲想要见他,却偷偷摸摸的象在做贼!

李小玉一掀车帘,就坐进了马车。

她倒要看看,那个忘恩负义的薄幸男人,会以何种面目来见她和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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