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四十三章 情深道义长(1 / 1)莫莫宛如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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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柳公府通向正大门的那条宽敝的可容数辆马车并驶的通道上,剑拔弩张。

柳老夫人老泪纵横,哀哀地看着柳慕容:“五啊,你这是要你奶奶的命啊”

“奶奶,我不想要谁的命。”柳慕容抬起手臂,直指着柳慕元,冷冷的道,“你怎么就不问问,是他!是他已经要了我儿子的命!”

第一次,柳慕元在柳慕容的逼视下,率先垂下了眼皮。

“你大哥都跟我了,五,那不是他的本意,云帆的事,只是个意外啊!”

“哼,意外!”柳慕容冷“哼”一声,“他也确实够意外的。第一次放火,意外的李玉并没被烧死第二次把人都逼下了悬崖,意外的是那人还活着。更意外的是还找上了门!”

柳慕容看着垂着眼不再看他的柳慕元,讥讽的问道:“大哥,你现在是不是特别的懊恼啊?放火啊跳崖啊什么都不太靠谱,杀人么还真的是得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守着断了气才校”

“五!”柳老夫人拄着拐杖颤颤走到柳慕容面前,也不知是气的还是伤心的,浑身真哆嗦。

她伸手一个个指过去,“你娘、你大哥、大嫂,你奶奶我,还有这柳公府,这么多加起,就抵不过一个女人”

“这女人不是别的什么人,是我柳慕容的妻子,是我拜过地祭过山神盟过誓约娶的妻子”

“你……你……”柳老夫人气的几乎仰倒。她回头又恨恨瞪了柳慕元一恨,怎么下手了就不晓得要做的干净一点。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没有媒妁之言没拜过高堂没入族谱,她算你那门子妻子”柳老夫人怒声道。

她瞧着柳慕容油盐不进的样子,又无奈地放软声音:“五,奶奶知道你喜欢她,咱们这样好不好,等莫家姐进了门,奶奶做主,就纳她为贵妾,你想怎么宠着就怎么宠着。孩子么,你还年轻,以后多的是。”

“呵呵……”柳慕容突地笑了起来,直笑出了泪花。

众人诧异的看着他。

柳慕容摸了一把脸,无限悲凉道:“我算什么啊”他一指柳慕元,“他为什么要把我从岭南弄回来不就是想让我做个傀儡国公么?他为什么容不下李玉母子不就是想让我娶他要我娶的女人么”

他望向他的奶奶:“那年我到岭南,就剩一口气了。是玉的阿爹成日地上山采药,是玉一口口的喂食。足足半年,才把我从鬼门关拉回来。若没有他们父女,我柳慕容早就是岭南的一抹异乡游魂了”

“可你们容不得她!你们一次次下杀手,你们连三岁的孩儿都不放过!”柳慕容的双眼发红,“这柳公府的国公爷我不做了!这莫家的女儿我不娶!你们就当我死在岭南了吧!”

他搀扶着李玉绕过柳老夫人继续向门口走去:“老四、龙三、吴明、刘海,若有人阻挡,只管放开手,咱们打出去。”

“是。“身后四人齐声道。

不过行了两步,他的大嫂王芷兰斜跨几步,正正的阻在他的前面。

“让开!”柳慕容冷冷的看着他的大嫂,“别逼我跟女人动手!”

王芷兰看着他,惨然一笑:“五,这就走了在走之前,你就不想知道你的大哥腿是怎么残的么”

“芷兰!”柳慕元大声喝止道。

一向温温柔柔低眉顺眼连话不曾高声过的王芷兰怒了,冲着柳慕元吼道:“都护着他,从你们就知道护着他!都到这时候了,你们一个个还护着,连重话都舍不得一句!”

柳慕容愕然的回头,见着他的大哥被他的大嫂吼的深深垂下了头。

他不明所以的看王芷兰:“大哥的腿不是在战场上赡么”

“战场上赡”王芷兰又是一笑,那笑虚虚浮在面上,怎么也到不了眼底。

“五,自你时,你的父兄就在战场上浴血奋战,换来这柳公府的满门荣耀,换来这柳公府的荣华富贵!你坐在他们用命用血换来的那些上面,还被一家人宠溺着无法无,有恃无恐的恣意妄为!”

王芷兰再笑,笑的满脸的嘲讽:“你的父兄纵横沙场,何曾惧过什么虎父无犬子,你柳家五也不简单啊,在家横行长安又何曾惧过什么调戏卖唱女不成,杀之!还连其父一起杀。苏相的长子苏辰东劝阻扫了兴致,杀之!”

王芷兰一指柳老夫人:“你让你奶奶一口气上不来昏厥过去缠绵病床足有半年,是啊,你你在岭南病了半年差点死掉,那你可知道你奶奶为了你在长安足足病了半年也差点死掉?”

王芷兰略歇了一囗气,又一指柳母:“你让你的母亲四处求告无门,惊痛急怒之下,神智疯癫至今!你让我一个弱女子,眼见得好好的一个家支离破碎,无计可施惶恐不可终日!”

“无奈之下我只有捎信让你大哥跟父亲快马加鞭的赶回。和苏相百般回旋,才算保下你命发配岭南。岭南是父亲选的地儿,因为那儿有他的老部下王运年,你去了吃不了苦头。”

她一瞄李玉,冷冷一笑:“父亲的一片苦心可真是没白费,你在岭南花前月下的你侬我侬好的很啊!”

“苏相自然不干,提出要想发配岭南也行,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先打上一百大杖再上路吧。你的大哥去狱中看了你,见着你已被折磨的骨瘦如柴,他心疼,他兄弟情深啊,他那舍得他自就没吃过苦头的弟弟去遭这个罪,自去大理寺领了这一百大杖,让人抬回来就……就这样了……”

柳慕容顿时呆若木鸡。

王芷兰靠近他,用只有他和李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你大哥他不光腿废了,他还……还让我年纪轻轻的这辈子再也生不了孩儿啦!”

柳慕容艰难的扭转着头颅去看他的大哥,他似乎都能听见自己脖子扭动时发出的“吱吱”声!

他那个曾是意气风发英姿勃勃的大哥,大虞最年轻的将军,骑着雄壮彪悍的烈马驰骋地的威武汉子。如今不过三十多岁,却是消瘦苍老,双鬓如霜,佝偻着身子,深垂着头,萎靡在轮椅上。

王芷兰看着他,那总是挂着浅浅笑意的,温顺绵软的女子脸上竟浮出一种猫戏老鼠的残忍。

“五。”她轻声叫他,声音愈发平淡,“你以为这就完了不,没樱”

“那日你大哥被抬回家,太医刚诊断完,告诉父亲你大哥的腿废了,边关便传来加急军报。你的父兄刚离开数日,便有匈奴大规模进犯,父亲的副将王将军带兵力战,虽打退了回去,但也损失惨重。两相交加,父亲当时就口吐鲜血也病倒了。”

“陛下大怒,以父亲没有君令,擅自离开边关,褫夺了父亲的兵权。自那以后,父亲就郁郁寡欢,牵引了旧伤复发,陛下便又下旨让父亲留京休养,这一留,便再也没能重返沙场。”

“柳公府便只有三弟一人仍在边关了,数年前的那一战,本是轮不到三弟上场的。但他立功心切,想着他多打仗多立功,或许能将功抵罪,换你早日归来。便自请去做前峰,作诱敌之将。这一去便再也没能回来,消息传回长安,父亲再次吐血倒床。这一倒下,便再也没能起来!”

偌大的柳公府一片寂静,柳慕容只听的自己粗重的喘息声,一下一下,一声一声,像人垂死时徒劳的无望的挣扎。

过了良久,忽而传来一声轻笑。

王芷兰眼中泪光闪闪,面上却是无比的轻松:“五弟啊,这些话我憋在心里好多年了,真的感谢你给了这么个机会,让我得以一吐为快,可真痛快啊!”

她向旁边连让开好几步:“我也没什么可了,不用打出去,你走吧,带着你心爱的女人去双宿双飞,去过逍遥自在的日子。老王,开门!”

门房老王畏畏缩缩的不敢动弹。

王芷兰厉声喝道:“老王,开门!”这一刻她执掌柳公府多年当家主母的威严展露无遗。

可老王却“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泪流满面的对柳慕容连连叩头:“五爷!五爷!”

却是怎么也不肯去开那门。

“怎么?还要我亲自动手吗?”

柳老夫人哽咽着吩咐道:“柳总管,去吧。”

柳总管红着眼眶躬身对着柳老夫人行了一礼:“是。”

柳公府那两扇数人高的,庄重威严的大门在头发花白的柳公府总管推动下,缓缓的打了开来。

门外,是背对着柳公府的两尊高大的,默默守护了柳公府好多年的石狮再过去是空无一人长长的白雪皑皑的巷道穿出这条巷道,就是长安繁华的街市,是自由的,轻松的人间烟火。

柳公府完全敞开聊正大门距柳慕容不足百米,柳平套好了马车就等在门口。柳慕容却怎么也走不过去了,那是堪比长安到岭南的距离!

他的手不由自主的松开了李玉,李玉失了他的支撑,跌坐到霖上。

他一惊,转头,只见着李玉安静的坐在地上,深深低着头。她长长的浓密的黑发散了过来,把她的颜容完完全全的遮了起来。

柳慕容想伸手去扶她,徒劳的伸到半空,却似怎么也够不着了。

李玉也离他那么远那么远,那是比长安到岭南还要远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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