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看着城门口纷纷转向出城的人群,语气坚定:“当然要出城!我们就从南门走。”
她的怀中揣着沈重山给她的身份证明和通行路引,她现在是名叫林翠花的五旬老妇,和身边的老汉是两口子,两人去探望远嫁商洛的女儿。
陪她出行的老汉看着其貌不扬,却是个易容高手。
一大早,在她脸上捣腾了几下,便把她变成了一个皮肤暗黄,两颊长满了黄褐斑,眼角皱纹横生的老妇。
她的眼睫毛太长,索性剪去了一截,连她露在外面的脖子和手都涂成了暗黄色柔嫩的手掌心,也不知他贴的什么,居然还有着长期操劳后的硬茧套上颜色暗淡半旧的长衫,再微微佝偻着背,就算从柳慕容身前走过,他也绝对认不出。
长安城的南城门。
高大的城门敞开着,城门两边,两排金吾军全副武装,腰挂佩刀,威风凛凛地扫视着列队准备出城的人群。更有数个身材魁梧英气勃勃的卫兵立在城门口,挨个检查。
柳慕容和京兆府余元龙也分别立在城门一左一右。
孙永鸿的商队混在人群中等着出城,两、三百饶队伍,近百两的马车队几乎占据了半条街道,极是惹眼。
商队随着人群渐渐移到城门口,便听身边有韧声惊叫:“啊,那两人犯了什么法怎么还被挂在城墙上啦”
孙永鸿抬头一望,顿时大惊失色。
他的岳父母孙老板夫妇两人双手被反绑在身后,吊在城墙上。这两人也不知被吊了多长时间了,皆低垂着头,神色萎靡,灰白的头发一片凌乱,随风飞扬着,极是凄惨。
孙永鸿忙拨开人群,冲到前面,看了看,见余元龙一身紫色官袍,估摸着他便是领头的。
他便忙冲着余元龙作揖:“长官,我岳丈岳母可都是安份守己的良民,怎么就把他们抓起来了还吊到城墙上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余元龙抚着下颌,从头到脚打量了他一眼,问道:“你就是他们的女婿从海外来的波斯商人”
孙永鸿忙点头,又偷偷把一叠银票塞过去。
余元龙推开他的手,斜睨了他一眼:“急什么,在这等着。”
着,便转身踱到柳慕容身边,道:“五爷,那波斯汉子和他的商队来了,您看……”
柳慕容冷冷地扫了一眼忐忑不安的孙永鸿,吩咐道:“把他商队连人带货全部扣留,只放他一人,是留在城内还是出城,均由他去。”
“这……”余元龙为难地搓搓手,“他们文书和路引一应手续一切齐全,强制扣留,这怕是不合适吧。”
柳慕容一挑眉毛:“你只管去做,陛下那儿有我呢,你怕什么”
余元龙“呵呵”一笑,应道:“既然五爷这么了,属下自当去办。”言毕,招过一人吩咐了几句。
那人领命而去,不多时,长街另一头“咚咚”地脚步声响起,上百名京吾卫列队奔过来,散开持刀把商队一行人围在中间。
孙永鸿怎么也没料到,事情会变成这般,只急的额头汗珠直冒。一咬牙,又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加上,把余元龙拉到街边,把手中的银票又塞过去。
“官爷,还请指条明路。”
这次余元龙倒没推脱,接过银票掂拎,眉开眼笑地揣进怀里。拍了拍孙永鸿的肩,道:“老哥,不是我故意跟你为难,我也是听命行事,看你一片诚意,就给你指个道儿。”
着,冲柳慕容努努嘴:“那是柳国公,这事儿,你得去求他。”
柳慕容一身华丽的黑色缂丝锦服,双手负在背后,长身玉立,面若冠玉,目若朗星。
纵是孙永鸿此刻心乱如麻,也忍不住暗自赞叹,这般俊美,难怪李玉当初挺着大肚子,千里迢迢不畏艰辛也要找了来。
孙永鸿硬着头皮上前,对着柳慕容连连作揖:“还请指教,不知我岳父岳母犯了什么罪为何又要扣押我的商队”
柳慕容盯着孙永鸿,冷笑一声:“跟我装什么蒜呢为何你自个儿不清楚吗”
“这……”孙永鸿一时语塞,迟疑会儿,又吞吞吐吐地,“真不关我们的事,是玉姑娘自己捎信想跟商队回岭南的……再,她也不在我们这儿呀,您让我去哪儿给您变个人出来”
“怎么?你有本事把人接走,没本事交人了?”
孙永鸿急地叽里呱啦的一串波斯话都吐了出来,随后又反省过来,忙又用汉语道:“玉姑娘跟你们这儿一个叫沈重山的人走了,您要找让去找他要,我真没法子……”
柳慕容冷冷地道:“那是你的事。”
孙永鸿搓着手团团转,看着他的商队被禁卫军押着连人带货均给带走,又仰头看了眼被吊挂在城墙上的孙氏夫妇,一跺脚,道:“这样您看行么我的商队您先押着,您先把我的岳父岳母给放下来,我去给您找人。”
“放人哼,你什么时候把你带走的人交出来,这人就什么时候放。”
“可不能这样,他们年纪大了,禁不起折腾的,再折腾下去会要人命的!”
“要人命”柳慕容“呵呵”一笑,吐出的话却是冷酷至极:“我一日见不着人,就吊他们一日,两日不见人,就吊两日!就算吊死了,你也甭想拖回去埋,尸首也得吊在这儿!”
余元龙按了按胸口的银票,心里美滋滋的。这趟差事办的还算值得,这个波斯商人还算上道。不像柳公府那个纨绔,半夜把人折腾起来为他办事,连水都没给一口他喝。
余元龙正乐着,忽见街边人群苏辰东冲他招手。侧头看看柳慕容正和那波斯商人纠缠着,也没空注意他,便颠颠地跑了过去。
“苏爷。”
苏辰东冲柳慕容扬扬下巴:“他这是干嘛呢怎么你还跟着还封上城了”
余元龙“呵呵”一笑:“具体也不太清楚,好像是他看上一个姑娘,但人家姑娘不太愿意,跑了。元总管传的陛下口喻,让我帮着找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