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能和他并肩而立的地方，不要对任何人低头……

一句话就让她心神巨震。

“你……”

萧思远粗暴打断了她：“想让我帮忙，我只要这个，其他没得谈。”

洛风华沉默了。

良久，她开口：“好。”

萧思远这个人，真是好心得过分了。

萧思远见她妥协，松了口气，放开她。

他真的是怕了对方，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又死板又疯狂，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方才他也确实被愤怒控制了头脑，情绪失控了。

他待自己气顺了，语气缓和：“你让我帮忙这件事一定不小。你要是怕我泄露秘密，可以使些手段。你是云柔的徒弟，懂的手段一定不少。我绝不会反抗。”

洛风华又恢复了那副不苟言笑的样子：“不用了。”

可这一句简单的话又刺激到了萧思远。

他嘲讽一笑：“为什么不用？心软？做不到？”

洛风华不说话，算是默认。

萧思远怒吼：“那我就铁石心肠到把朋友当狗使唤？你自己做不到的事，要我做到？”

洛风华更没法回答他。

萧思远气急，扭头就走。

但离开前，他还是停住了。

他背对洛风华：“你放心，答应你的事，我不会反悔。”

说罢头也不回地走了。

只剩洛风华孤独地留在亭子里。

她再也支持不住，手扶住石桌，低下头，闭了双眼，不停深呼吸。

她自嘲一笑，悲凉地想，恐怕她要就此失去萧思远这个朋友了。

心绪难平之际，一个没好气的声音传来。

“你走不走，再不走天都黑了。”

洛风华呆呆愣愣的看着萧思远。

“你……”

萧思远暗骂自己没出息。

应该把沐风这个混蛋放在那不管，让他好好清醒清醒的。

可他莫名想到了方才沐风盛满软弱情绪的眼睛。

他说出那些话，自己也很纠结难过的吧……真放在那里不管的话，他会不会……

“你走不走？不走我走了。”萧思远耳根通红，却强行装出一副凶狠样子威胁她。

可洛风华呆在哪里，恍惚得仿佛聋了一样，只愣愣地看着他。

这回真的轮到萧思远难受了。

这人不过来，自己真扭头就走不成？

他大步走回洛风华所在的亭台之中，牵了她的袖子，语气不耐烦：“走了！”

然后粗暴地把她扯走。

走着走着，两人逐渐平静下来。

若是往常，萧思远恨不得黏在对方的身上。但此刻他心里还有气，和洛风华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沐风，我们是朋友吧。”

“嗯。”

“那你要我帮个忙而已，不需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而且无论多大的秘密，我都能守口如瓶。”

“我信你。”

“那你还……”

“你先问的。”

萧思远被这句话噎住了。

他回想起两人的对话。

他当时对沐风说……

“好吧，既然是件很隐秘的事，我也就不问了。可你请我帮忙，你能给我什么？”

……

靠！

还真是他先问的。

可是正常人也不会像沐风那样答吧。

萧思远额头渗了点冷汗：“等等，平时我也经常提一些无理要求吧，你可没有像今天这样百依百顺。”

洛风华现下神色如常，回答他：“平常你只是耍无赖罢了。但今天你说的很有道理，我想让你帮忙，确实得付出些什么。”

萧思远简直想撬开对方的脑子，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东西。

“如果我不问那句话，直接答应的话，你还会……”

洛风华摇了摇头，苦笑道：“说不定我还真想不到。”

死心眼！

一根筋！

为什么平时自己百般调戏他的时候，这个人万般狡诈不肯让他尝到一点甜头；但等到真的该灵活的时候，这人居然开始死脑筋起来了。

萧思远心里把这个人骂了一万遍。

就在他兀自懊恼之时，洛风华意外地开口了。

“……萧思远，我方才的承诺依然有效，来日如果你需要，可以随时找我兑现。你现在还年轻，有些想法以后会变。”

萧思远难以置信地双眼放大。这个死脑筋还就听不明白话了是不是！

他觉得太阳穴一突一突地跳动，刚刚压下来的怒火仿佛又要奔腾而起。

“你闭嘴行吗？”

半晌，他觉得自己说话终究太过粗暴，又温言细语地补了一句：“你也还年轻，前途大好，有些东西许给别人，要谨慎一点。”

这话听起来温柔到令人想要落泪。

洛风华有些怔愣：“多谢你。”

但她也补充：“不管你兑不兑现，我的承诺永远有效。”

萧思远手臂一伸，强行捂住了对方的嘴，示意对方别再说话。

话题再围绕这件事打转，他真要气死。

“我现在是真的很好奇，你请我帮的究竟是什么忙？”

洛风华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萧思远冷哼：“这也不说那也不说，你真是……”

真是一点都不信任他。

不说，难道他猜不出来吗？

“沐风……很好听的名字。”

她不知道萧思远为什么说这话，只静静等待对方下文。

“剑术、搏斗、学识……你样样都出类拔萃，我身为萧家的公子，条件优渥，你居然能和我斗个旗鼓相当……”他停顿了一下，“你很了不得嘛。”

萧思远突然这样夸她，定然不是无的放矢，只是她听不出对方的意思。

她只能顺着对方的话说：“我们这个阶段的修行，对资源还没那么看中。何况以你的天才，资源不过锦上添花，不值一提。”

萧思远没有接她这话：“更吓人的是，那天在医馆，云娴医师都焦头烂额的毒，居然能被你暂时压制……”

洛风华好像有点明白他的意思了，无奈摇了摇头。

真是嘴上不吃亏，非要找回场子。

“误打误撞而已，有时候成名医师们思维陷入窠臼，想不到的东西，被小学徒想到，没什么罕见的。何况，师父家里藏书丰富，她自己都未必看得完。我偶尔看到了些云娴前辈不会的，有什么稀奇？”

她盯着萧思远，似笑非笑，想看看他还能说出什么东西来。

“萧家、楚家、隋家……这些对凡夫俗子而言高高在上的名门世家，你倒是张口就来，一点不怕，还敢妄议我萧家处境。”

“一听到这些世家的名字就吓尿了裤子，才是贻笑大方。”

萧思远听着她嘴硬，欢喜漫上心头。

又变回了那个不让他尝一点甜头的沐风，看着舒服多了。

“所以……”

“所以？”洛风华反问。

“我很难相信，你只真是个没背景的穷小子啊。”

他既然这么说，想必已经有怀疑了。

若是旁人说出这番话，她定然要脊背发冷，脑子里将对方的话过个千回百转，警惕万分。

可既然是萧思远，他总归不会害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