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罗血树,以前其实只是一棵树,这棵树好几千年前的是种在乌棠国边境处。
乌棠国位于大陆东方,据沃土中心,背靠山矿野林,中有大河穿过,所处的地势得天独厚,是个资源大国,因此常年受周边国家的掠夺。
在早年时候,为了国土安全,乌棠国国王便与一个佣兵团签订了三十年协议,条约中写明了诸要,大意是利益为主,情义为辅,守望互助,相互保护。
那雇佣兵也确实讲道义,这一守就守了将近三十年。三十年约即将结束,正在那年两方要续约的时候,却发生了突变。
因为一些利益原因,兵团内部出现了反叛,外敌笼络叛军趁虚而入,导致乌棠国在几个月间便陷于生死存亡的边缘。
敌国并不是要剿灭占领他们,而是要求他们提供资源,以供本国扩张。只是为了制约乌棠国,他们要求乌棠国派出一位王室子孙作为质子,久居敌国境内。
听说被选中的那位是乌棠国最小的世子,时年十六。他家怀天下,自告奋勇,愿以一人之性命保国家平安。
如此心性之人,本就是天选之子,无论最后的结果如何,都会飞升成仙,位列仙班。
然而世上没有必定的因果,任何既定的事情都会有变数。
在这件事中,这变数便在那雇佣兵团中。那兵团中有一个分支,分支的首领与这位世子自小长大,两人互为唯一的知己。
小世子在前往敌国的前一夜里,也不知国中到底发生了何种变故,那首领只身一人冲进王宫,刺杀了当时王宫中的所有王臣,带走了小世子。
这之后雇佣兵团与敌国混战,分瓜乌棠国,乌棠国算是灭了。那位首领为了保护小世子,在混战中受了重伤,最后死在了那棵婆罗血树下,后来那位小世子也在那棵树下自尽了。
自尽便是造孽,自然是成不了仙了,直接化成了鬼。
是以此之后,那棵婆罗血树便长成了一种奇怪的形态,枝干像血一样红,枝头的树叶一半纯黑一半纯白,黑的纯黑,找不出一丝杂色,甚至看不出叶脉,白的纯白,白得泛出耀眼银光。
又过了两千年的洗化,这棵树有了树灵,彻底分裂成了两棵。这两棵树在某个雨夜将自己连根拔起,飞一般的离开了对方。从此一去千里,再也没有相见。
冥界通天河那一棵自然是黑株,绝弦殿那棵便是白株。
她之所以会知道,是因为那时候她常常进出绝弦殿,绝弦殿是书替娘娘和灵玄神君的寝殿,当然也就是神君之子无澜的家。她与无澜关系复杂,出于无奈,只能经常来往。
听说天界那棵白株的血树十分喜欢书替娘娘,跟随书替娘娘从巫族一路来到了天界,之后在天界安了家,算得上是书替娘娘的陪嫁。娘娘有时会用自己的鲜血喂养它,每每这种时候,绝弦殿就会发出耀眼的银光,霎时天云飞尘都濯净了。
这些她都知道,她要听的是后来的故事。
于是她回神,听小老板娘绘声绘色地讲了后续发生的大概。
最后故事说完了,老板娘一脸神往,合十双手道:“现在人间流传,只要摘下血树的一片叶子食用,便可长生不老永葆青春,如此美妙的传说,谁不会心动呢?”
兰烬并不关心这个,她抓住了自己的重点,又问了一次:“你刚刚说,自从巫妖决战,书替娘娘死后,那棵树便不知所踪了?”
她当时正被困在血海关,对外界之事一无所知,故而巫妖两族大战的细节她并不知道。
“是呀,听说那棵树在一夜之间叶子全数掉光,第二天就不知所踪了。”老板娘道。
“那怎么又有消息说它在人界了?”兰烬问。
“没有啦,只是流传而已。还不是因为巫族嘛……”老板娘似乎犹豫了一下,不知该不该说。
“因为什么?”兰烬又问。
“哎呀……这都是众所周知的事了,这你都不知道,你怕是从海岛来的吧?”老板娘不满地睨了兰烬一眼。
你还真说对了,我还真是从海岛来的。兰烬心道。
“这人界啊,有个秘闻,实则也不算秘闻了。说的就是巫贤西海——巫族的领地,每隔百年就会被天雷劈打一次,每次劈打的时候就冒出耀眼的银光……这倘若一两次还说得过去,可都好几次了,当然就有些耐人寻味了,谁不怀疑啊?”老板娘摊手。
兰烬想了想,道:“就算如此,也没法判断那白株是否在巫族呀。”
“而且……”她顿了顿,“即便就是在巫族,谁也没法去说什么,毕竟那树是自己选主选土,不是他人能左右得了的。再说了,即使追究起来,这婆罗血树也算得上是巫族的东西了。”
“那可不就是嘛……最重要的是,即便就是有人心怀不轨,想图谋什么,那也要有那个本事啊。巫族是什么地方啊,那可是羽龙族罩着的啊……”老板娘竟然颇有些自豪。
兰烬没再听小老板娘说什么,陷入了自己的沉思里。
巫族每百年受天雷雷劈,这一定是天罚,绝不会是雷神失手或者记错——虽然她也觉得雷神不靠谱。
可是天罚……究竟是什么样的重大过失,才会导致连续几百年受天雷惩罚?那可是天雷啊!当年她突破仙层成神的时候,就应天劫遭过一次。
当时要不是天赏星的星辰罩强悍,她估计也扛不住,就算不死也会去了半条命。
“哎哎哎,小姑娘,我都把我知道的告诉你了,你是不是也应该跟我说说,你家公子,他,他……为何会拒绝我啊?”小老板娘说着话,又开始害羞了。
“啊~这事啊,其实很简单啊……”兰烬回神,对她笑道。
“怎么简单?”老板娘真挚且好奇。
对不起了蓝生,你的名节今夜就要毁在我手里了。
“因为你性别不符啊……我家公子,喜欢男人。”兰烬笑眯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