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朱棣的一声老师，不仅是侍从们，就连马三保都瞪大了眼睛，面前的中年人竟然教导过四殿下，是四殿下的老师，超出了马三保的意料，他一度认为四殿下的老师只有宋濂，而宋濂是个濒死的老者，面前这位又是何许人也？

中年人微笑着看向四殿下，一脸地慈祥，就连朱棣都有些发愣，这是他的童年阴影。

“老师，可还记得三板之约？”朱棣思索片刻，从记忆的最底层将童年的阴影挖了出来，他还记得这个老师曾经用戒尺在调皮的他手上打了三个板子，当初的朱棣气急败坏，直言若是自己称帝，定要这个老师付出代价，可是，他距离称帝还有不少的年岁，就连现在，连太子都不是他本人，而是他的大哥。

“这我当然记得，孩童时期了，四殿下何必放在心上呢？”中年人开口道，他眯着眼睛，双眼旁露出了些许皱纹，时间终究在这位新上任的知府身上留下了痕迹，当初在四殿下的眼中，这名老师英姿飒爽，如今也尽显疲态。

“知府大人该不会是殿下那孩童时期的老师，龙文渊吧？”马三保瞪大了眼睛，龙文渊和四殿下朱棣作为师生的时间并不长，龙文渊在朱棣的身边不过只有几个月甚至更短的时间，当初朱棣的年岁尚小，如今朱棣还能够记得这位老师，显然这位老师在朱棣的心目之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龙文渊笑着看向朱棣和马三保“我曾经听闻陛下所言，你很有天赋，若是当初四殿下如同你一般，也不会那么难管教，更不会有所谓的三板之约，当初听闻三板之约，我可是立刻逃之夭夭了。”

龙文渊笑着，虽说他逃之夭夭，但是还是经常出没于陛下朱元璋的身侧，他年岁不大，但是确是朱元璋的功臣之一，不少的皇子都由他培养，在朱元璋的身边，他也是一大红人，算是不少皇子的启蒙老师，最让他印象深刻的莫过于小时候最顽皮的四殿下朱棣了，当初四殿下朱棣一句话可是让他连忙辞去了教导皇子的工作，打算回乡，没想到被朱元璋看重，成为了朱元璋身边的能人。

回忆起当初的轶事，就连朱棣都忍不住露出了尴尬的表情，面前这位老师可以说是从小就教导过自己的了，他还记得当初的龙文渊可是严肃无比，和如今温文尔雅的气质截然不同，他在孩童时期最怕的莫过于龙文渊手中的戒尺，他一看到龙文渊，掌心不由自主地发烫，当初戒尺在手上留下的痕迹至今烙印在心目之中。

当初龙文渊严格的模样让四殿下朱棣畏惧不已，四殿下朱棣最怕的就是严格的老师了，戒尺的威能令他的掌心隐隐作痛，别看过去了十多年，朱棣还是没能从当初的环境中释怀。

“老师，您就别微笑了，我倒是很好奇，是什么风把您给刮到这儿来了！”朱棣很是无奈，自己身为燕王，却在自己的藩地上看到了曾经的老师。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我是新上任的北平知府，看你的样子，是不是有点不欢迎为师啊，不过呢，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怎么说我也算你的启蒙老师，别这么紧张，大家以后都是上下属的关系，我是被陛下派来，隶属于四殿下的。”龙文渊眯着眼睛，温文尔雅的气质让四殿下朱棣有些枉然，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若非龙文渊自报身份，他都快怀疑面前这个儒雅书生和自己印象中的铁面老师是不是同一个人了。

新任的北平知府这个身份让朱棣不得不对其重视起来，起初，朱棣在北平的势力少得可怜，他虽是藩王，但是跟他关系好的莫过于徐达将军了，在北平的官场上倒是一个熟人都没有，这不，朝廷派来了自己的启蒙老师来当北平的知府，显然也是为了配合朱棣和马三保完成朱元璋布置的任务，否则就凭他们二人，怎么和偌大的北平官场斗？

“我听闻你们以贪污腐败的罪名将前任北平知府送入牢狱之中，在我个人看来，你们有些操之过急了，北平的官场可不只是他一个人腐败，整个北平的官场基本都烂了，你们想要查的话，其他人定会有警惕之心，这一点，你先前去审问那老头的时候他应该跟你提及。”龙文渊说道，他似乎能够洞察到马三保在牢狱之中的所见所闻，一开口就连马三保都惊讶的说不出话。

“别惊讶，身为北平知府，这点权力还是得有的吧？若是这点权力我都没有的话，那我这个北平知府也太失败了。”龙文渊看着马三保震惊的眼神说道，马三保这才回复过来，虽说这个年代没有监控器，但是只要有关系，就能够无所不知，在北平，北平知府本身就是最高的职位，新上任的北平知府在官场之中的关系并没有打紧，还是会有很多的同僚给他透露一些消息。

朱棣和龙文渊的谈话让府邸之外还在等待的官员们震惊，他们先前有恃无恐正是因为四殿下在北平人生地不熟，没有什么靠山，朝廷的手还没有说伸到北平，如今变了，朝廷空降了一名新上任的知府，还是四殿下朱棣的老师。

“让那些官员们都散了吧，在我的府邸外聚集会引起百姓们的议论的。”龙文渊开口道，他关闭了府邸的大门，让所有来访的官员们吃了个闭门羹，这些官员们先前都打着歪脑筋，带着礼物来见新上任的北平知府，认为这北平知府能够和先前的北平知府一般好礼物，现在他们顿时觉得自己看错人了，这名北平知府显然是公正不阿的类型，就连四殿下朱棣都敬畏三分的狠角色。

“哎，这下我们的好日子算是到头了，不能再收钱办事了！”不少的官员议论着，无奈地看向北平知府的府邸，在他们的心里，还是很怀念先前老知府在的日子，所有的官员们互不干涉，自顾自地敛财，根本不用在乎别人的感受，现在变了，新上任的知府还是朝廷直属，他们想要送礼这条路基本上是断绝了。

简朴的府邸，龙文渊很是惬意地靠在先前北平知府留下的太师椅上，北平知府留下的多数奇珍异宝全被龙文渊给清理了出去，唯独这一张太师椅被他保留下来，太师椅是这个府邸之中最昂贵的物件了，才几天的时间，被清空了的府邸让朱棣和马三保都有些不适应，毕竟就在不久前，他们才刚刚来到过这个府邸进行了一番搜查，那时候这个府邸还隶属于前任的北平知府，转眼间，时过境迁，就连府邸都换了一个主人，换成了四殿下朱棣的启蒙老师龙文渊。

“说起来，你们的报纸挺不错的，是谁想到的点子，我猜应该不是朱棣吧，朱棣的脑筋能够想到这里的话就不会这段时间受到陛下的青睐，显然是身边的这位小伙子吧？马文和啊马文和，你在我看来真是一表人才，可惜了，我现在不收学生，否则你一定会是最出色的那名学生，人比人，气死人啊！”龙文渊看向朱棣，无奈地摇摇头，和马三保对比，他越看朱棣越不顺眼，反倒是看马三保顺眼了不少。

面对启蒙老师，朱棣不敢动怒，这位和朱元璋的关系挺不错的，再说了，他朱棣就算二十出头还是怕龙文渊的戒尺，此刻，在龙文渊的府邸之中，朱棣只能忍耐，随便龙文渊对自己出言嘲讽，儿时的阴影烙印在了他的内心之中。

“说正事吧，我清楚你们要肃清北平知府里的腐败，没那么简单，我也听闻了，马文和先前到牢狱之中去讨要名单但是未果，你小子真是操之过急了，我听闻过你的审讯手段，就连汪广洋都栽在你的手上，但是你的手段还是得看人的，那老家伙在牢狱之中过得舒适日子，当然不会告诉你。不过呢，我倒是使了点手段，让他从实招来，名单都给你弄来了，至于真伪，我相信那老家伙不会说谎的。”龙文渊开口道，突然间，气氛变得阴冷了起来，温文尔雅的龙文渊宛若变了一个人一般，将一张名单摆在了马三保和朱棣的面前，就连笑容都变得玩味了不少。

看着龙文渊的表情，马三保明白，牢狱之中的那老者显然没少受折磨，就龙文渊这笑容，显然不是什么好事，也对，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火，自然要把前任处理的干干净净，过惯了好日子的前北平知府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竟然会被一个新上任的北平知府收拾的服服帖帖，就连朝廷派来的监察御史都搞不定的他被一个新上任的北平知府玩弄的明明白白。

名单涉及甚广，上到知府，下到护卫，一时间，朱棣和马三保都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若是没有龙文渊，他们很难获取这份记录着腐败信息的名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