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蒙蒙的天,夹杂着些许的惨淡的气氛。
青天观主要家人汇同二师伯亲手培养的弟子,在弥漫着露珠的清晨,一方一望无际的原野,安葬着这个大家公认的德高望重的老者。
披麻戴孝的只有两人,一个是润知,一个是仙儿,两人一个眉清目秀,一个貌美如花,常人很难不将他们当做是新婚夫妇看。
常常的送葬的队伍,如同一条盘旋着移动的蛇。
队伍边走着,边放着炮竹,一边凄凉的索拉锣鼓稀稀拉拉的响着,更让这种气氛愈加浓厚。
众人看着工匠将棺材抬进洞里,一言不发,默默地只是望棺材上洒土,到场的亲人每人握一把土,扔到棺材上,这样就算是所有人共同为这个宅心仁厚的老者的一种最真切的告慰了。
葬礼的最后环节是诵读祭词,祭词是对死者的人生回顾与告慰。
“高山流水,桃李芬芳,开天地之灵气,得万千之美誉,功成绝学之典故,包容宇宙之教导,随流水兮允永亘,寄日月兮共殇”
润知一字一句,每每含情,到场之人无不为其所感动落泪,不少女弟子已经发出低沉的啜泣声。
诵读完祭词,润知眼眶已经浸透了泪水,一种无法掩饰的痛苦的神情从来没有向如今一样地出现在润知的容颜当中。
如若我去年不曾答应大人的差事,天南海北跑到遥远的玉门关,也许就不会为二师伯添加了这无数的思念与牵挂之情,如若我多关心一下二师伯的处境,也许即便我在外面,二师伯也可以好好的活下来。
可是如此多的选择,我却偏偏选择了自己最不愿意选择的答案。
老天爷呀,你为什么要把我的错误归咎与我的父亲,如果可以,我愿意一个人承担一切罪责。
如果可以重头再来,乃至于放弃我的生命,只要让我最亲最爱的二师伯活下来,我也无怨无悔。
世间很多事情,就是如此巧妙。
越是不想发生的事情,往往越是会发生;越是害怕的事情,往往发生在自己的身上;于是在乎的人,往往来开自己越早。
习惯了这样人生规律的人想必就可以称得上是一个合格的社会人了。
“师兄,你可知道我爹死前最想见的那个人是谁?”,葬礼结束的时候,仙儿有意留下润知,因为两人已经至少有一年没有联系了。这让这两个从小青梅竹马的好朋友之间的关系多少有了些许缝隙。
友谊就是这样,只有经过精心浇灌,才可以盛开出夺目的花朵来。
但对于仙儿而言,和润知的友谊还带着一些羞涩的味道,究竟是不是爱情,说不清,道不明,就像是一个站在舞台中间的演员,聚光灯下,唯有心跳的加速和产生一种异常兴奋的感觉,很奇怪,也很微妙,但真的很难得。
“仙儿,你觉得会是谁呀?”,润知的口气有点像是轻松戏谑,就像润知小时候经常逗仙儿开心的那种感觉。
“其实,一直以来,那个人,就是你!”,仙儿继续说道,“昨晚我做了一个梦,我爹在梦里来看我了,他告诉我,这辈子他最自豪的一件事情就是培养出了一个最优秀的弟子,那就是你,他说今后的你一定会成就一番大事业的,甚或改变我们周遭的世界格局,开创人类一段传奇的历史”。
“二师伯从小就特别疼爱我,将我当成他的亲身儿子看待,我们还一起同吃同住了近十年,感情不可谓不深”,润知猜到了仙儿的意思,只是试图在逃避某种特殊的绳索,他不喜欢被束缚的感觉,“其实我昨晚也梦见师傅了,师傅和我说,今后要我好好照顾你和师母!”
“难道师傅没有和你说起过我们之间的事情吗?”,仙儿为这句话憋得一脸通红,终于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
润知其实也理解仙儿,但仙儿是一个非常单纯善良的女子,从小就在二师伯的无限疼爱中长大,受尽了青天观所有师兄伯和众弟子们的宠爱,更加适合一个无忧无虑的爱情。但自己忧心天下,好高骛远,有志于天下,恐怕与仙儿的那种小家碧玉的生活方式相距甚远,所以即便在二师伯在之日,触及此事时,润知也是要一概回避的。
润知摸了摸仙儿的头,替仙儿用带着一股茉莉花香味的手巾抹去眼角残余的泪水,“仙儿妹妹,其实我一直以来都将你作为我的亲妹妹看待的,虽然二师伯走了,但是无论何时何地,只要你一声呼唤,我会毫不犹豫从天南海角赶来!”
“我知道,你必然是爱上了那个总是带着纱巾的那个神神秘秘的女子了,她必然是倾国之城之貌,怎是我等一般女子可以比拟的呢,好哥哥,那你去吧,祝你幸福!”,仙儿用润知递过来的手巾不住地摸眼泪。
也许也只有经历过亲人死亡的人才知道,一个人面对自己至亲的死亡时候,,面对死神的宣判,显得竟然是那般的力不从心,是那般的无助与落寞,是那种发自内心深处的疼痛杂家着天人相隔的不舍感,甚至还有些许对亲人的愧疚和惭怍。
这个时候的人,是精神上最最脆弱的人,渴望得到身边人的关心与照顾,需要更多的额外的爱来弥补这失去的爱。
“那你曾经有爱过我吗?即便是那么短短的一秒也是算的呢”,仙儿摸了摸眼泪,用一双带着泪痕的大眼睛长大双眼看着润知,这一瞬间,仙儿将她那所有的弱小无助加上原本清秀俊美的颜容,在这种氛围衬托出的柔美展示地酣畅淋漓。
真的,对于一个经历至亲死亡的女子而言,内心的无助已经被放大到了极限,脑海中一片虚无,就渴望得到同样无限的爱恋,来填充这空虚的瞬息,哪怕是假的也比没有要强得多。
润知自然是明白仙儿的这种情愫的,但能够被仙儿如此的需要,润知在内心还是有一种神秘的暖意,两个刚刚经历过大灾大难的人,内心往往更加心心相惜,通病相连,在内心深处,更加接纳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