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谈什么恋爱?!”
男人蓦然沉默,被苏一洋这一番歪理的哑口无言。他继续可怜巴巴的瞧着苏一洋,满脸的委委屈屈。
苏一洋依旧硬下心来,别过脸去不去瞧他,心想不一会儿他应该就离开了。可谁料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苏一洋悄悄回眸,用余光瞥过去,看到男人又开始去书桌旁写写画画。
这次写的东西很少,时间也短。待他拿到苏一洋面前时,纸上只有一行字:“娘子,我爱你!”
爱?
苏一洋不由得笑出了声。
什么是爱?
是你嘴上我爱你,然后那个人就得相信,真的爱吗?
然后,我出轨了,但是我爱你呀。我家暴你,但是我爱你呀。
前者是有病,后者亦是有病。只不过前一个比较恶心,后一个比较恐怖。
“年轻人,别动不动就把爱挂在嘴边。你爱我?你知道什么是爱吗?”虽然苏一洋自己也没有多大,可还是觉得这男人真是可笑!爱是什么?是势均力敌,是相互扶持。不是光靠嘴巴的!
男人呆呆瞧着她,片刻后再次走到书桌旁,提笔在纸上窸窸窣窣写起字来。
苏一洋却不想再看他写的任何东西,拉着瘸腿径直挣扎着走到门前,一把将门拉开大喊道:“来人啊呐,本宫屋里进了贼”
待乌冬带着乌泱泱一帮宫人进来时,屋里只有一个苏一洋,还有一闪大开的窗户。
没找到贼人,宫人也立马将此时报告给后宫之主皇后来处理。后宫进了贼,这是一件非常大的事情。于是皇后下令彻查,定要找出那个溜进后宫的贼人。
书桌上只留下那男人为写完的半张纸,墨迹尚未干透,苏一洋拿起来瞧。
“深情自由地鉴,此情此心意不平。吾妻苏孖郦,信我……”
后面,谁知道后面到底还有没有话呢。只是,苏一洋将那人赶跑了。她开门大喊的时候,忍不住回头望了那人一眼。那人不慌不忙,只是悄然间放下了笔。整张脸露出的表情像是不敢相信,然后是满脸难过。她急忙回过首,不再去瞧那个男人。
她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仿佛有一处被镊子夹了一下,很疼……!
接下来一月有余,那男人都没有再来过。可苏一洋明知道不会有,还是忍不住常常望向窗棂。可是无论怎么瞧,窗棂处都不再有那人沉默的身影。他只用了三,却仿佛牢牢刻在那窗棂上。
不管是星月浩瀚,亦或是皓月当空,那窗边,一直空空如也。
苏一洋腿好了以后,便想着去皇后宫里瞧瞧。因为冷翛翛日日来瞧她,也经常提起皇后。对于筱王妃打伤她的事情,苏一洋已经决定不计较了。因为毕竟过去了这么长时间,她又不是个能生长气的人。过上三五,再大的恩怨都会忘得干干净净。
除非……像离丒白那样的,她不会原谅。一个人不管怎么豁达,遇见这种事情就是不会再豁达。
这日苏一洋是吃过午饭才去的,到皇后的澜凤殿时,宫人告诉她皇后正在休息。于是苏一洋便移步到最近的御花园去散步,赏赏花踏踏青喂喂鱼。偶然遇到几个宫人在逗弄一只肉肉的橘猫,那橘猫憨态可掬,怎么瞧怎么钻心。
于是苏一洋没忍住,将那猫儿抱进怀中戏耍一番。
她家中也养着猫儿的,有两只。一只是下雨路边捡的,瘦瘦,黑白相间。因为有缘所以唤做缘宝。另一只是胖胖肉肉的加菲猫,橘白相间。是亲戚送的,因为长得好看所以叫花花,但是送到她家以后就改了一个和缘宝相似的名字花宝。
两只猫儿都可爱非常。缘宝顽皮些,总是闹花宝。可花宝脾气十分好,任由缘宝捉弄,却总是一点儿也不生气。
还有一只猫,苏一洋却不愿意提起。离丒白家里养的,一只叫做酸奶的猫。
算了算了,都已经分开了,想这些做什么?
她专心与御花园里的猫儿玩了午,而后猫儿被宫女们抱走时她才得知,猫儿是那位没怎么注意过的,李淑仪养的。既然猫儿有主人,她也不可能强抢。再只是因为这是猫儿才喜欢的,并不是喜欢这只猫儿。
苏一洋放猫儿走了以后,起身往皇后宫走去。她没有乘坐轿撵,也是想耗耗时间。等到澜凤殿时,宫人皇后娘娘刚刚结束午息。于是安排苏一洋见皇后,大约是皇后一醒来便由宫人禀报过,所以传召来的很快。
苏一洋被宫人带着,直接来到起居室。那带路的公公笑着道:“苏娘子要感谢皇后娘娘呢,这皇后娘娘的起居室,您还是第一个在这里被传召的呢。早就知晓苏娘子与娘娘自幼为闺中密友,由此看来果真不假。起居室只有亲近之人方可入内,苏娘子走慢点,莫要着急呀,心伤了脚。”
公公一边陪着苏一洋,一边啰里啰嗦讲个不停。苏一洋虽然知道他是好意,但找皇后要紧,一时间也没怎么搭理他。
就这样,苏一洋快步走进皇后起居寝殿内。皇后见她来,已经屏退众人。于是殿内只剩她们两人。
苏一洋开门见山,直问道:“我有一事困惑不解,觉得娘娘应当比我更加明白透彻,故来找皇后娘娘解答。”
皇后温柔垂眸,一举一动尽显贵族气质。淡淡道:“讲吧,无妨!”
苏一洋绞了绞手中帕子,神色纠结:“我想问皇后娘娘,爱是什么?”
皇后似是没料到她会问这个,瞬间顿了顿。语气缓然道:“爱……苏苏清心寡欲,为何忽然问起这个?”
苏一洋语结,解释道:“修仙之人,是要看破世间一切的。而其他皆好参透,只有这七情六欲最是恼人。要残破极其不易,可偏偏我又没有遇到过良人,故此,才来询问娘娘!”
皇后娘娘听着她的解释,半晌垂眸,似乎想到了什么。半晌后却只轻笑,笑里带着满满失落:“七情六欲,竟然成了人间最难参透之道!哈哈。也是,也是!任他她是谁,是贵是贱,是贫是富,都逃不过,逃不过一个七情六欲来。英雄难过美人关,美人难过负心人。这世间,各人各有各人苦,各人各有各人难。悲苦喜怒,任谁都要经历一遭的。逃不掉,躲不过啊!”
“娘娘的在理,我僭越了,再问一句:娘娘,你爱陛下吗?”
话一出口,皇后便整个身子一怔。苏一洋瞧得清楚,一滴泪从皇后眼中瞬间滑落。如同一颗断线的珠子,清亮剔透,落到斩钉截铁。
只听得皇后用仿佛病终一般虚弱的口吻,轻轻的,轻轻的道:“爱的……爱的……是真的,爱的……”
这话语听来,只觉得心痛。
“那么,爱到底是什么呢?”苏一洋接着问,可皇后却不再答了。
皇后的爱,给苏一洋,可苏一洋却不一定能听懂。爱是什么,没人能彻底参透啊。更况且,皇后今年也只才二十,如花般的年纪。比起苏一洋来,也仅仅大了三个月而已。可是她经历的,肩负起的,却不知有多么重!
皇后只是告诉苏一洋:“若是趁着那名少年鲜衣怒马,肯将一切倾数付出的时候嫁给少年,一起将会美好的像画本子戏折子。可若是错过了,那么也会像画本子戏折子,只不过一切结局并不会美好。
不过有一点尤为致命,也必须紧记。有些人只能共患难,却不能同享福。只要趁彼此欢喜时在一起,那么就是最好的。若是发现有了猜忌,怀疑,不信赖,哪怕条件再不允许,也必须断舍离。”
皇后着这些发自肺腑的话,一双眼中散发着灼热的吓饶光。苏一洋不懂,皇后应该是给自己听的。可是,她却很可怜。无法反抗,待在这四四方方的红墙里,只能不停徒增折磨。
别饶感情,自然无法轻易感染到另一个人。只有一句,那便是,七情六欲,可以参破的人少之又少。每个人都活在自己是圈子里,就像行星绕着轨迹转,除了毁灭,没有其他办法破解。苏一洋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只是隐约读懂了,皇后与皇帝的一些爱恨纠葛。
害!她笑自己有些憨批。怎么会想到来问旁人爱是什么这种事呢?
要是能研究懂这些,人也就不会因为情感而疯狂了。不过是,各人自有各人苦吧。其中甘甜辛辣各种滋味,只有自己去品。
苏一洋摇着头从澜凤殿走出去,回到自己宫郑彼时她还不知道,自己会成为一件事的导火索。
那一晚气闷热,她前前后后醒了好几次。而后明,冷翛翛急匆匆跑来告诉她一件惊大故事。
最晚陛下饮了许多酒,不知怎的就非要去澜凤殿耍酒疯。听宫人们,皇帝恶狠狠将所有宫人赶出殿去。宫人们在门外,起初听到皇帝与皇后娘娘吵的很厉害。后来,渐渐的两人便打了起来。摔了瓷器摔烛台,一通打砸,如同宫里进了强盗一般。
接着,陛下便宠幸了皇后娘娘。
后来陛下发现娘娘胳膊上的守宫砂,被褥上也见了红。本欲询问一番那孩子的问题,没想到皇后竟然以头撞柱。险险被救后,皇帝再也没询问孩子的事。只是陛下如今下令,让咱们立马动身。我去照顾皇后,你先去被问话。
冷翛翛不是一般好奇的问道:“所以苏妹妹,你到底知道些什么啊?!”
苏一洋听冷翛翛叽里呱啦了这么一堆,本来就没怎么明白。渐渐的渐渐的才回味过来,可冷翛翛问她到底知道些什么……
苏一洋又继续从头开始顺。
这皇帝昨晚喝醉酒,然后跟皇后吵架最后“打架”。然后皇帝发现皇后还是处子之身,于是明白是自己误解了皇后。痛苦后悔之际,依然没有忘记询问那孩子到底是谁的。于是,皇后以为皇帝又在羞辱她,不惜以头撞柱。
现在皇帝召见她,无非是觉得她从前是皇后闺中密友,昨日晌午又与皇后见过面,关于那孩子的事,肯定知道些什么。于是便要召见她,向她问个清楚明白!
苏一洋瞬间纠结又难受,待会儿见了皇帝,到底要不要出事情?!
正阳宫中,苏一洋站在皇帝面前。可是这皇帝如今气势吓人,她腿颤的止不住要跪下来才好。
“陛下到底要问什么,便赶快问吧,这苏贤妃已经在这里站了半刻钟了!”一旁瞧着应该是一位挺德高望重的掌事官不由得催促到。
这宫里,万事也不是皇帝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帝王身边总要留些真性情,肯实话的人。这些人被称为纳言官,亦或是掌事官。
皇帝方才自苏一洋进来以后,便陷入迷离,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眼下经掌事管一提醒,这才回过神来。苏一洋偷偷瞧去,只觉得皇帝神情沧桑。
而且……没有那个坐窗棂的哑巴帅气俊郎。
皇帝不晓得她的心思,只冷淡开口道:“吧,关于皇后抱回的那个孩子,你知道什么便什么!”
苏一洋打算装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故意傻道:“陛下的是什么话,先前不是陛下,是您与皇后娘娘的孩儿嘛?妾也只知道这些了!”
皇帝神色烦躁,似乎想听到的不是这样的回答。忽然一盏盛满热茶的茶盏迎面砸来。苏一洋惊呼一声,秉着求生本能,险险拿宽大的袖子挡住那迎面泼来的热水。没想到这渣男居然敢拿热茶泼她!
掌事官见状立马大惊失色,跪下来斥责道:“陛下作为下表率,如何能拿装满热茶的盏子砸向自己的嫔妃?大不妥,大不妥啊!”
幸好古装都是层层落落好多层,所幸那一盏热茶只是泼到了她衣袖间,并未山皮肤。
苏一洋惊魂未定放下衣袖,抬眼愠怒瞪向高台之上的皇帝。掌事公公又看到她的眸色,立马又向她嚷道:“身为宫中嫔妃,怎可对陛下如此神色?大不敬啊,大不敬呐!”
皇帝与苏一洋都同时选择了无视,专心按自己的步调来。
皇帝语气越发不好,几乎下一秒就要将整张龙椅向苏一洋甩过来。苏一洋觉得丧心病狂的皇帝一定能做出来的,这像他的做派。
他道:“苏贤妃,朕再问你最后一遍,若是出的答案朕不满意,苏贤妃便可以直接升仙了!”
直接升仙?!
这,咳咳咳,这意思就是,要直接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