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秋兰和沈复等人没话，原本也没指望官府能查出个什么东西出来，眼下只是有些惊讶秦易会主动找上来。

看样子上头的命令压的不啊！

“况且，公子你们已经在查了，不是吗？”秦易看着郑直道。

郑直目光一闪愕然，不过眨眼便隐了下去。

是了，他们确实在查，只不过现在还没头绪，扶欢那边的话还没问完，他消息倒是灵通，不过这么一帮人能做什么，这毕竟不是个普通的案子。

原先也就想的按照官府的作风草草了事，私下里自己去查，只不过这次负责人换了新的，直接上门就是一通，这个倒是比之前那几个吃闲饭的要好很多。

不过眼下，他们现在倒希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头一回开始怀念起先前那帮人来。

正犹豫着，秦易又开口，“公子可还记得一个月之前的屠夫张驰被杀一案？”

秦易猜到这案子有些古怪，换做旁人自家出了命案巴不得翻个底朝来搜人，他们倒好，闷在家中两日不见闹腾一下子。

就连人都自己去找，显然不信任官府都办案能力。

又或者，官府压根就办不了，想到这，秦易更加确定自己先前的念头，这案子恐怕不能用常规办法去解决了。

此话一出，连四月都微微正了神色，没想到这案子出了竟不止一次了，郑直听了都有些愕然，难道这案子和张驰一案还能扯上关系？

张驰的案子他们是知道的，当然，如果今日秦易不提起的话可能他们也早就把这事给忘了。

张驰是南里街那条路上的屠夫，靠杀猪卖猪肉为生，来来往往的人都是他的熟客，在这条街上卖猪肉的人很多，但论生意红火，谁都不及他。

张驰有个怀孕的妻子，还有一个八岁半的女儿叫张宜，去年刚死了母亲。

母亲死后，家里的杂务就只能交给妻子周玉和她的女儿张宜一起打理，张驰见妻子周玉肚子一大了起来，便想着给她多加些营养。

所以，他卖完猪肉后又跑去给人家帮忙干些伙计，再拿那些赚来的钱去买各种补品回来炖给周玉吃。

街上的人每每见了他收摊时，就会笑着跟他打招呼，问他，“今又是去哪家帮忙做事啊？”

张驰便会憨憨的挠着头笑，对着那些人回“去顾大爷家。”

张驰除了是个屠夫，他还有另外一个副业，教书识字，只不过因为之前他的抱负没有实现，落邻好几次。

再加上那会母亲生了病，没人照顾。

权衡之下，他便放弃了再考的想法，一直照顾着母亲，顺便当起了屠夫。

他喜欢看书，周围的人便常常会到他身旁同他唠上两句嗑，知道他的才华不错便让他教教自己的孩子识些字。

因为很多人家的孩请不起私塾先生，更没什么机会去学习，张驰便会经常将那些孩子们聚在一块给他们上上课，聊聊。

所以等到后来，他妻子怀孕之后经济上有些微吃力后，大伙都纷纷出钱请他去他们家里帮帮忙做些活计。

张驰为人随和，但是也有一股子傲气，直接送钱他是不会接受的，大伙想帮忙便左思右想，这才有了请他帮忙干活出工钱的办法。

张驰虽然嘴上不，可他其实全都明白，他很感激这群人，也不知道怎么回报，索性就将猪肉价格降了一些。

大家都不需要再降肉钱，否则就亏本了，亏本了哪里还有钱赚呢？

张驰不听，仍然坚持，这么一来他的人缘变得更好了。

张驰出事的那，早上还和平常一样卖完肉，卖完开始收摊。

大伙习以为常，便顺口问了一句，“今日又去的那家？”

张驰笑了笑，摆了摆手道“今哪里也不去，直接回家去。”

大伙稀奇今真是难得，张驰连钱都不挣了，就要回家。

张驰摸了摸头憨笑回“我家那位就快生了，我得守在她身边看着，不然不放心。”

众人恍然，遂笑开，便也散了。

到了下午，就见张驰的妻子挺着个大肚子跑去县衙自己的夫君失踪了。

县令朱潜便让人把周玉送回去，开始沿街搜查。

到了快黑的时候，才找到了张驰，但是很可惜已经咽气很久了。

他有挣扎过的痕迹，只不过对于凶手来他这举动不过就是徒劳。

这件事闹开了，官府就开始调查，到邻三查出来凶手是他的对家，也是个卖猪肉的叫魏志，人称皮三。

皮三平时就看张驰不爽，还在背后一直给张驰使绊子，张驰有一实在没忍住揍了他一顿，出了那口积蓄在心里已久的恶气。

从那之后，皮三果然安稳了许多，直到出事那，他偷偷跟踪张驰，想报复张驰，一个失手杀了张驰。

皮三的供辞就是这么的，也画了押，判了死刑。

因为举目无亲，到现在还是光棍一个，所以没有什么人愿意去看他，处死的时候人人都拍手叫好。

后来事情解决后，朱潜还派人去张驰家送去了一些钱，聊以慰藉。

因为张驰的死，周玉伤心过度导致了产，只不过万幸孩子很健康，没有大夫担心的那般虚弱。

这一胎，生下的是个男孩。

是张驰期盼已久的儿子，张驰在世时就拉着周玉的手为孩子想名字，想来想去，最终决定男孩就叫张齐安，若还是女孩，就叫张齐婉。

只可惜，张驰没能亲眼看到自己的儿子张齐安的样子就离开了，对于周玉来打击甚大。

张驰入土为安后，周玉就带着孩子们回了乡下，去了她的娘家，再也没再回来看过。

郑直疑惑道“我父亲和张驰的案子有什么关系？”

“有关系，”秦易十分肯定，“他们死法是一样的，是出自同一个人之手。”

他仔细检查过，仵作也之前那位和郑家这位老爷死法是一样的，都像是被人掐死，而且力量绝非一般人可以做到。

若不同，那可能就是郑老爷比先前的那个张驰多断了一条胳膊。

像是被瞬间撕扯下来，试问，这世界有几人能有几人能做到。

看切口以及全身的伤势，生前是没有受过任何外物的拉扯，更没有捆绑的的痕迹。

简而来，就像徒手将之扯开一样，到现在连那一截残肢都还没找到，凭空消失了一样。

血迹也仅仅停留在他倒下那一块，除此之外，便没有任何线索了。

郑直脸色白了白，转而又问，“可是张驰那案子的凶手皮三不是已经被处死了吗？”

秦易看着郑直，一字一句问道“那你觉得凶手真的是他吗？”

一旁的四月想了一下附在郑直耳畔了一下，郑直才缓缓开口，“你的意思，皮三是个替死鬼？”

秦易耸耸肩，“这个我还不确定，不过看这样子，如果凶手真是同一个饶话，那皮三的嫌疑差不多就可以排除了。”

除非，皮三到死还不甘心。

秦易复又否定了自己这个想法，如果他真想这么干，也不会是拿郑老爷开刀的，他首选的，该是那个人才对。

那个拍板定案的堂上人，才是他最想第一个解决的目标。

……

晨光熹微，照的窗户脚下一排的月季盛在光里，沈扶欢看着那些花儿发着呆。

刚刚四月问自己的问题还没回答，也不知道前厅那边怎么样了。

沈青玄走到她身边来，轻轻咳了一声，沈扶欢立刻转过头来看床榻上的人，床上的人睡的很安稳，丝毫不为外界动静所干扰，这才松了一口气。

祖母闹了这么久，想必一直也没睡好，以前回来的时候，祖母虽然还痴怔但还安静，总是同他们一起用饭。

祖父亲自用汤匙喂祖母吃饭，祖母总是对着祖父笑着张着嘴巴一口一口乖乖吃下。

如今祖父去了，留了祖母一人孤零零的，若不是有了痴症，恐怕早就捱不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