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蘋萍再次悠悠醒转过来的时候,是被饿醒的。她眨了又眨酸涩的眼睛,盯着天花板。不对!这里压根儿就没有天花板。只有乌黑的房梁!她盯着房梁看了好一会儿才适应了周围的黑暗。
月亮也慢慢地从乌云里钻了出来,透过窗户,照了进来。在这里没有了光源污染的世界,月亮就显得格外地皎洁和明亮。
郑蘋萍看了看房梁又侧过头去看了看那扇矮小的窗户和那皎洁的月光,使劲地晃了晃脑袋。她始终不肯相信自己昏过去之前所听见的那些话是真的!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这一定是在做梦!对的!自己现在一定是在梦里了!
郑蘋萍重新闭上了眼睛,她相信等自己睡醒了,再睁开眼睛的自己一定是躺在自己心爱的席梦思床上正在睡着懒觉。等醒来了,自己一定要第一时间把这个梦告诉给妈妈,自己刚才做了一个怎样夸张和可怕的噩梦!
闭上眼睛,约摸过了一个世纪那样漫长,郑蘋萍才又小心翼翼地睁开了眼睛。但是,映入眼帘的房梁还是那个乌黑的房梁,窗户还是那扇矮小的窗户,月光还是那样皎洁的月光。郑蘋萍有些崩溃,她不相信眼前的这一切是真的,她想扇自己一巴掌,让自己清醒过来。但是自己身上的伤痛很清晰地在告诉自己,这所有的一切都是真的,自己身上的伤痛也都是真真切切的!
自己竟然穿越了?穿越了?越了?了?
自己可是新社会主义的信奉: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的好青年!自然是不会相信那些什么魂魄、鬼怪之类的。但是到底是自己怎么穿过来的?
到底是为什么?是因为黑洞吗?磁场吗?四维空间吗?
又为什么是明朝?天哪?!唐朝、宋朝、清朝哪个朝代不好?为什么非得偏偏是明朝啊?啊啊~
如果非得过来古代走一趟,清朝也还好一点啊,毕竟这几年看了那么多的清宫剧啊!也还算是熟悉一点点啊!至少清朝总共有过几任皇帝,我还是清楚的呀!毕竟历史考试要考的,自己也是有背过的。清朝历任皇帝的顺序我现在都还是能背得出来的呀。
再不济唐朝也行啊!毕竟我大中华泱泱华夏五千年的历史长河里唐朝是最有名的呀。在自己看过的电视剧里,关于唐朝的剧也多,印象也深刻。可为什么偏偏是明朝啊?明朝?明朝?
郑蘋萍仔细地想了又想。在她的记忆里关于明朝的历史,好像除了知道他们开朝的皇帝是朱元璋和最后一任皇帝是崇祯以外,还有郑和七下西洋。真的就没有了啊。最多,最多再加个明太祖朱元璋的“杯酒释兵权”,和最后一任皇帝崇祯是上吊自杀的。还有那位编写了很出名的《本草纲目》的李时珍好像也是明朝的。还有,还有明朝出了一位很有名很有名的抗倭名将戚继光。除了这些之外,自己就真的是一无所知了啊!
苍天呐!大地呀!要是早知道自己会有这么一天,当初就算是死也要把历史课本上关于明朝的所有东西都给背下来啊!也好知道自己以后所要身处的这明朝的命运啊!这明朝的弘治三年到底是乱世啊?还是盛世啊?
如果是盛世的话,还好。但如果是乱世的话,在古代不是都要打仗的吗?要是自己这是身在乱世,出了门就遇到打仗的,是不是分分钟就会被刀枪砍死的哇?
郑蘋萍心烦意乱,猛地一个翻身,却看见了一张男人的脸映入眼帘,就睡在自己的身旁,睡得正沉。
郑蘋萍被吓得一个激灵,一脚就猛地把那个男子踹下了床。
坐起身来的时候,才反应过来,刚刚被自己踹下去的那个人好像是祝承佑。应该是自己昏倒了过去,就被搀起,扔到这床的角落里来了。而这个老伯家里又没有多余的床了,所以那个祝承佑才会挤在自己床上的外边睡的。
但是不对呀!那个祝承佑就算是再困再累,被自己那样狠地踹了一脚,都已经从床上跌下去了,怎么竟然都可以一声不吭的呀?就算是睡得再沉,也早就该摔醒了吧?难道……
不会这么倒霉吧?自己才刚知道自己穿越过来的第一天,就一脚踹死了个人?
郑蘋萍赶紧翻身下床去看祝承佑。但是手刚一碰到祝承佑的身体,她就知道大事不妙了。
祝承佑浑身滚烫滚烫的,他发高烧了!这里要是能有温度计的话,测出来现在祝承佑的体温,估计得超四十度了吧?
郑蘋萍立马就反应过来了:祝承佑是白天被割伤的伤口感染了,导致他发高烧了!自己昏睡过去了,也不知道他这烧已经烧了有多久了?他的伤口之前流了那么多的血,而自己和他这几天也都是连日地奔波劳累,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也没有好好地睡过一个觉,抵抗力和免疫力原本就已经降低了。
自己本来是想着要帮他处理一下伤口的,没想到昏睡了过去,他的伤口应该是没有处理好,才感染的,这种感染需要专业的医生才行,不然要是引发了败血症,那这颗橙子柚子分分钟就得翘辫子了!
郑蘋萍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祝承佑连拖带搬地先搬到了床上。又就着月光把窗前桌子上的油灯点上了,然后拿上油灯就去把老伯和老大妈的房门敲得“砰砰”响。
老伯刚开了房门,郑蘋萍就抢前一步,赶紧拉了他的手腕往回走:“老伯救命啊!跟我在一起的小兄弟发高烧了。应该是他的伤口感染了。你能不能帮忙去看看?他烧得太厉害了,我都怕他的小命要不保了!”
老伯一摸祝承佑的额头,果真是发了高烧。于是老伯把老大娘也叫了起来,让她去帮忙煮姜茶。在明朝的这种穷乡僻壤的乡下地方,自然是不能指望有什么见效快的好药的。乡下人又没有钱,一般的感冒发烧都是自己在家里,煮了辣辣的姜茶,喝上两碗,发发汗,再睡一觉就好了的。
辣辣的姜茶灌了两碗下去,祝承佑的身上就不断地冒虚汗出来,老伯和老大娘不停地拿汗巾帮忙擦汗,但不停流出来的汗也还是不一会儿就把祝承佑身上的衣服都打湿了。
郑蘋萍直接就把祝承佑的包了一层又一层的衣服都给扒了,让他光着膀子,只给他留了一条最里面的长裤。就开始不停地帮他擦汗。又让老大娘帮忙烧了一大锅的开水放凉。
郑蘋萍看了看从来没有熬过夜,明显就已经体力不支的两位老人家,就把他们劝回房间去休息了。
留下自己用一个大的木脸盆盛了温开水,拿汗巾浸湿了贴在他的额头上物理降温。又另外拿了汗巾用温开水打湿,不停地帮他擦拭腋下、手臂弯和后膝盖窝。
一阵忙活完,郑蘋萍竟然隐隐约约地听到了公鸡打鸣的声音。两位老人家也只是偷偷地眯了一小觉,就又过来看祝承佑了。一看祝承佑的腋下、手臂弯和后膝盖窝都被郑蘋萍擦得几乎都快擦掉一层皮了。红得几乎要变成青紫色的了。再一摸祝承佑的额头,除了一直发虚汗,体温倒是一点儿也没有降下来。
老伯说:”老这样子烧没退下来也实在不是个办法。估计得找个大夫来帮忙看看了。我们村东头有一个大夫,以前从过军,治各种刀伤剑伤的很是灵验。需得要请到他才能救得了你的这位小兄弟了。”
郑蘋萍向老伯问明了路,就提上盏灯笼急急地出了门。虽然公鸡都已经打过鸣了,但是天并没有亮,郑蘋萍提着灯笼,深一脚浅一脚地往老伯说的方向赶。
到底是人生地不熟,究竟还是迷了路。正在郑蘋萍又焦急又上火,怕因为自己的迷路耽误了祝承佑的病情的时候。幸好迎面走来了一个手上也是提着灯笼,右边肩膀上挑着一对木水桶的赶着一大早要去井边挑水的妇人。郑蘋萍赶紧向她问路。
照着那妇人的指引,郑蘋萍竟然真的找到了那个军医的家。郑蘋萍照着那两扇大门又是一顿捶。
出来了一个很是生气的老头儿,“捶什么捶?门都快被你捶烂啦!”
“医……”郑蘋萍下意识地住了口,她突然不知道应该怎么称呼这个老头了。又想了想立马改口:“先生,求您救命呢!”郑蘋萍心想,不知道该叫你什么,但是称呼“先生”总该不会得罪人吧?
“人呢?”
“人伤了在家里躺着呢。发了高烧。来不了了,才来您这里求救命的呢!”
“在家里?要出诊的啊?不去!”
郑蘋萍有点慌了:“先生,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求您救命啊!”
“不去!不去!”
“先生!您看这样行不行?您出诊的诊金,我另外再给您!”郑蘋萍看了看自己的身上,自己现在真的是身无长物!突然她摸到了自己的耳朵,那里有一对纯金的耳钉,这几天的自己都是头发蓬乱的,刚刚好就遮掉了那副耳钉,没有人看见,所以自己也几乎就要忘了。郑蘋萍赶紧把那副耳钉取了下来。好在那副耳钉,面虽然不大,但是后面的耳针却是又长又厚实,拿在手里还是有点分量的。
那个老头看了看郑蘋萍手里的那对纯金的耳钉,才不耐烦地说:“那你等一下。我去收拾一下箱子,你准备带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