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好了吗?”
洛天接过楚银歌手中的白瓷瓶,询问似的看着她。
却见她面上发怵,一脸的犹豫不决,腿都有些发抖,说话也没有底气。
“我腿上没力,别说轻功了,走都走不动”
“你磨磨唧唧的,有完没完,等下被咬了就全完了,大不了小爷背你就是。”苏靳阳也是看她那样,急得不行,干脆直接揽了下来。
楚银歌瞧他一眼,心里是万般的不愿意,却也无可奈何,只是现下仍有一个问题。
她从小修习控蛊炼蛊的秘术功法,只要不是触及伤口和体内,寻常的蛊毒当然就不能对她产生影响,但是苏靳阳不同。
楚银歌不得不说:“那也不行,我施蛊时,你会挡了我,这东西你一旦碰到,也是要着道的,你和我不一样。”
苏靳阳急道:“那你施了蛊,再跳到我背上不就行啰。”
“不行,时间片刻耽误不得,必须同时进行。”
洛天否决了他的方案。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可不想等死!”苏靳阳说着,手里的动作又快了几分。
步帕倒是有了主意,说道:“不如我和公子两双手搭起来,楚姑娘坐在正中,就不影响了。”
虽然他并不想跟楚银歌他们继续走下去,但现在大家都是一根藤上的蚂蚱,脱不得。
洛天点头,询问楚银歌的意见,毕竟她手中的蛊是至关重要的一环。
时间不能耽搁太久,楚银歌也只好点了头。
片刻。
火堆被分散的摆放在地上,形成了一个半圆,将蜘蛛牢牢的隔绝在外,不过火苗微弱的跳动着,似有阴风,看样子撑不了太久。
五人都站在半圆的缺口上,正对着马车。
洛天手里紧紧的握着白色瓷瓶,神情冷峻,身旁是抬着楚银歌的主仆二人,阿钰在其后。
只听洛天大喝一声:“动!”
他脚下聚力,一跃而上,直奔着车顶而去。
瞬间落在车顶,一脚直接压死了好几只盘旋的蜘蛛,车身虽然有些晃动,但他还能勉强稳住下盘。
眼神一凝。
手中浅肉色粉末撒出,先是车顶,再是车门的位置,最后全部撒进了车内。
药粉果然厉害,车身上的蜘蛛如潮水般疯狂的退去,就好像这是什么蚀骨的剧毒。
几乎是同时楚银歌十指相叠,运力其中,汇聚于指尖,蛊粉全部祭出,然后迅速吹响了陶埙。
乐起
楚银歌身前的蜘蛛像是中了魔,果然都定在原地不动了,但是远处的没有沾染蛊粉的那些,还在不断的涌上来。
所以他们必须抓紧这片刻的机会。
四人簇拥着快步朝着马车而去,楚银歌闭着眼睛,嘴里的陶埙一直没有停下。
虽然埙音不绝于耳,但是她仿佛还能听到,他们脚踩在蜘蛛身上的那种咔嚓咔嚓的声音,还能想到满地的浓黑色血污,和支离破碎凌乱不堪的尸体。
直叫人浑身发麻。
其实哪里有声音,不过是她内心的恐惧在作怪罢了。
他们赶在新一波的蜘蛛大军聚集前,终于都上了车。
幸好马身上勒着缰绳,架着马车,马腿活动的范围有限,不然吃痛的马儿后腿乱踢,他们若是靠近,不被踢折几根肋骨,都是万幸了。
洛天见他们都上了车,直接从车顶跳下,同时长剑抽出,剑气直指树上的缰绳。
唰!
霎时,马儿得了自由,狂奔了出去,洛天刚刚落在驾车的位置,剑还未收起,整个人已经朝着车里倒去。
一时间,车内乱做了一团。
“斯”
洛天受伤的手又给碰了,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马车一路狂奔,分不清东南西北的方向。
耳边只听得狂风呼啸,车上的人都已经被颠得东倒西歪的,苏靳阳更是胃里翻腾,差点就吐了出来。
多亏了楚银歌眼疾手快,随手抓了车上不知名的布团就硬塞了过去。
“呜呜呜”苏靳阳被塞得喘不过气,但也只能强忍着,毕竟这车他也是要坐的,省得到时候再恶心了自己。
伴随着车外传来一阵凄厉的嘶鸣声,车身颓然往前倾斜。
突如其来的冲击力,众人都来不及控制,骨碌的就顺着一起滑了出去。
情急之下,洛天只能是丢剑保命,生怕一个不注意,反而伤了自己人。
“啊!”
“哎呀!”
“诶!”
众人像滚南瓜一样从趴倒在地的马身上滚了出去,最惨的当数最前面的洛天,左手怕是又得重新包扎了。
刚接触地面的楚银歌,一个激灵,单手撑地一跃而起,来回踱着步,紧张的搜索着身边是否还有蜘蛛的存在。
再三寻找确定后,她终于松了一口气。
看来他们已经是完全脱身了。
“诶呀,我们逃出来了,这是到哪里了啊?”
刚刚翻身起来的苏靳阳,有些迷糊的问道。
步帕扶着他,心里同样充满了疑惑。
阿钰四下观察了一番,道:“这条路好像走错了,我们应该是在前头的一个路口,向东走。”
“刚才情况紧急,没有人驾车,马又不识路,所以拐错了道,我们现在要往回走吗?”
楚银歌扶起洛天,听他说道。
此时的天空,已经逐渐清晰,变成了淡淡的灰蓝,月亮隐隐的躲在单薄的云层间,算算时辰,大概也快天亮了。
阿钰想了片刻,说道:“回去,倒是不用,往前面走也能到破虞山去,只是稍微远一些。”
“那就往前边走吧,也不知道刚才那些东西是不是就从岔路那头来的。”
洛天心有余悸的抱着手臂回道。
这些蜘蛛来的实在诡异蹊跷,像是有人故意为之,目的就是让他们不能继续前进。
他想着,准备询问一下楚银歌的想法,却看见她正在发呆想事情,神情有些凝重。
“阿楚,你在想什么,是对刚才的事有什么眉目吗?”
楚银歌回神,眼神有些摇摆,对他讪笑道:“啊,没有。”
然后她赶紧唤来步帕,请他帮忙再看看洛天的手臂。
洛天看得出来,她对刚才的事,心里一定有些自己的一些猜测,只是不懂她为何要隐瞒。
“啧”
步帕替洛天拆了绷带,重新调整包扎,痛的洛天又是倒吸了一口凉起,刚才的颠簸果然还是伤到了手臂。
楚银歌先是替洛天捡起他的剑,放回了他腰间的剑鞘,然后询问了步帕,他的情况,还好并没有加重伤势。
她这才想起看一眼刚才凄厉嘶叫的马儿是个什么情况。
马腿上赫然已经是血肉模糊的样子,前腿上粘着一层厚厚的沙石,应该是刚才直接跪倒在地造成的。
更深处甚至能看到里面的森森白骨。
只是刚看一眼,她便头皮发麻,直觉这马腿有些惨烈,连带着她自己的腿上也感觉一阵痒痒的不自在。
由于长时间的拼命狂奔,现在它已经完全没有了力气,连叫声都是凄然的低声悲鸣。
楚银歌于心不忍,趁着洛天治疗之际,唤来阿钰和苏靳阳,合力帮着将车从马身上解了下来,推到一边。
然后楚银歌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纸包,快速的撒在马腿受伤的地方。
马腿吃痛,已经脱力的马来了精神,胡乱的蹬着马蹄。
苏靳阳和阿钰同时将她拉了回来,刚好与马蹄擦身而过。
苏靳阳怒骂:“你脑子被颠没了吗,这样就动手,也不怕马蹄子把你直接踢折了。”
“呸呸呸,刚化险为夷,就你那嘴里,也不能说点好听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楚银歌甩开他的手,把话怼了回去。
“嘿,你这不知好歹的女人,会不会说话,我也算救了你。”苏靳阳心有不甘,挑眉说道。
楚银歌当然也不能示弱,直接跟他你来我往的互侃,也不讲究什么章法,都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洛天和步帕看着他们,都不禁深深的叹息,这两人怎么斗起来像两个三岁的孩子。
不过多亏了他俩,众人之前因为蜘蛛产生的恐惧也消散了不少。
手臂包扎完毕后,洛天终于上前阻止了他们。
“好了,你们两个也别闹了,我们快走吧,免得等会儿又出什么岔子。”
“哼!”
他们彼此非常有默契的一哼,算是结束了这场幼稚的内讧。
楚银歌盯着躺在地上,腹部不断的起伏着,嘴里止不住哈气的马,有些犹豫。
“我们就这样走了,它会怎么样,要不是因为它,我们也不会这么轻易的逃脱。”
苏靳阳却道:“我们自己都顾不上了,还顾什么马啊,走啦。”
连旁边的阿钰也劝道:“是啊,姐姐,等下别那些蜘蛛跟着过来了,都不知道还会不会有其他东西。”
楚银歌急忙问到步帕:“它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步帕上前小心的检查了一番,道:“只是伤及了皮肉,你刚才用的是上好的止血药品,它应该没有大碍。”
听他一说,楚银歌对他的医术也是信服的,于是她凑近了马头的地方,低声说道。
“马兄弟,是生是死就靠你自己了,我们走啰,有缘再会。”
然后,她头也不回的招呼了众人拿了包袱,往前方继续徒步前进。
今天万幸的事,就是他们没有把所有包袱拿下车,还能留些干粮和水,还有她最宝贝的衣裳。
他们走了差不多一个时辰,正坐在路边歇息喝水,楚银歌突然惊呼着起身。
“糟了!”
“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
“姐姐,你什么东西忘了吗?”
“哈,又撞见蜘蛛了?!”
“公子”
只见楚银歌垮着一张苦瓜脸,可怜兮兮的念叨:“那匹马是驿站的,还要带回去换我们自己的马的,现在又要赔钱了”
洛天:“无妨,不用担心。”
其他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