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嗯”
呼吸骤然的紧缩,君辞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再逃脱反抗,表情扭曲的他只能挣扎着,拼命想要抓住黑衣男子的手臂。
为了她能安全的逃脱,君辞必须拼尽剩余的所有力气。
他伸出右腿死死地抵在黑衣男子的腰腹处,双手紧紧的抓住黑衣男子的手臂,嘴里艰难的挤出两个字。
“走走”
刚才君辞推的那一把,她直接是滚到了远处,刚爬起来就看见君辞难受到喘不过气来的样子,手足无措之下,她脚下根本迈不动一步。
君辞低估了自己在她心中的地位。
她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和鼻涕,随便在地上捡起了一根比她还高上许多的粗大木头,紧握在手中。
没有犹豫,她举着超过了自己头顶的木头向着黑衣男子冲了过去。
可是她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五岁孩童,怎么可能真的伤得了黑衣男子。
黑衣男子斜睨着眼,嘴角擒着一丝冷笑,大手一挥直接握住了她挥来的木棍。
劲风一转,木头带着她顺势就朝着君辞的右腿上打去,吓得她急忙松了手。
君辞吃痛,不得不松了腿,黑衣男子看准了时机,手上发力,瞬间将他甩出,同时出手抓住了被劲力带过来的她。
只一刻,君辞的后背直直的撞在了树干上,惊落了满树的枝叶,甚至还能听到骨骼交错碰撞的声音。
紧接着就是砰的一声,他硬生生的落了地,扬起了一地的尘土,刚刚被释放的喉咙更是止不住的咳嗽,胸腔里聚集了一团热气,几个翻涌,他“噗”的吐出一口鲜血。
黑衣男子揪着她的衣襟,满脸的得意藐视,笑道:“真是愚蠢,我要的就是你,反倒自己乖乖的送上门。”
君辞趴在地上,紧咬着后槽牙,手上几经用力,都还是没有办法再爬起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身处于危险之中,又是一口鲜血吐出。
眼看着已经步入了绝境之地,空中突然一道凌厉刚劲的剑气袭来,精光划破长空,直指男子面门。
随之而来的正是君辞的师傅玄机老人叶满,他飞身落在君辞身侧,手握一把三尺长剑,剑身寒气森森,他神情冷峻中透着肃杀之气。
那剑气来得十分迅猛,黑衣男子躲闪不及,只能是提着她连连后退。
可是男子没有注意,经过几次的换位移动,他早已经是背向了悬崖,而这后退的速度又是极快,不过十来步,他脚下踩空,直接带着手中惊呼不已的她掉了下去。
就在男子以为必死无疑之际,随着他们刚刚下落的身体,一根结实的藤蔓从崖上精准的投射下来。
顶上传来一声厉喝:“抓住!”
黑衣男子立刻反应,伸手抓住藤蔓,然后手腕一翻就将藤蔓缠在了手臂上。
藤蔓一时晃荡,他不得不抬脚踏上了石壁,等稍稳住身体后,再抬头望去。
悬崖边上,叶满师傅正单手拉着藤蔓的另一头,那瞬间收紧的力道,直接让上面突出的倒刺生生将手掌磨出了血痕。
四目相对,叶满师傅厉声喝道:“把孩子给我,我就拉你上来!”
黑衣男子当然不肯,看了眼紧拽在手中的她,抬头笑得可恶至极,道:“呵,等你把我拉上去再说,否则,我不介意大家一起同归于尽”
有她作为人质在手,黑衣男子自是嚣张,他笃定了叶满师傅不会放任着她不管。
果然,叶满师傅只是皱了眉,不跟他废话纠缠,拉着藤蔓的手上蓄了力,只听“嗖”的一声。
黑衣男子顺势借着山壁一蹬,带着她就飞身跃出。
两人刚跃过崖边,还没完全落地,叶满师傅身边劲风升腾,就准备出手,直朝着他二人奔来,想要将她夺过。
只不过黑衣男子也是早有准备,眼瞧着叶满师傅袭来,他只是大手一挥,瞬间就把她甩了出去,同时蓄力掌心,迎着叶满师傅的胸口全力拍去。
叶满师傅反应极快,立马的连续旋转翻身躲过,同时手上蓄力,将手中的藤蔓大力往侧方一扯,直接带动着手里还同样缠着藤蔓的黑衣男子偏离了方向。
黑衣男子见计划落空,赶紧伸手去掏怀里的东西,不过他的动作都被叶满师傅看在眼里,哪容得下他留有后手。
叶满师傅手上用力一紧,黑衣男子瞬间被拉到了跟前,还没来得及反应,男子的腹部就结结实实挨了一脚。
不过叶满师傅怕他近身耍花样,踢出那一脚时也是赶紧放了手中的藤蔓,结果男子直接被踢飞了出去。
时间紧迫,叶满师傅也不迟疑,先救人要紧。
眨眼间,他已经飞奔到了她的位置,直接提起又转到君辞的身边,一提一转不过瞬间,再回头时,那黑衣男子竟是已经不见了。
想来是借着刚才那一脚的逃走了。
正所谓穷寇莫追,当天叶满师傅就将她二人带回了玄峰山。
五月十五,清晨。
玄峰山顶,天色灰蒙,叶满师傅于山巅之处负手而立。
他望着远处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升起的朝阳,时而又转头看向斜下方在一座新坟前跪了好久的两人。
那是她和君辞,他们面前的这座新坟里葬着君叔叔和姨娘,是叶满师傅费尽千辛万苦从悬崖下背上来的。
他们手里揣着黄纸,看着眼前燃烧的火盆,静静的跪着,今天是君叔叔和姨娘的头七。
等手里的黄纸烧尽,他们又对着新坟叩了三个重重的响头。
君辞将她扶起,双手搭在她的肩头,尤为慎重的说道:“从今以后,你叫楚银歌,我叫楚辞,过去的我们已经跟着阿爹阿娘跳了崖,答应我,再也不要记着过去,只乖乖做被人疼爱的师妹。”
她看着君辞半晌,最后终于点了头,扑在他怀里最后一次放声哭泣。
“那是她最后一次扑在师兄怀里哭泣,她说自己会放下,也是她第一次说谎”
故事说到这里终于结束,天际已经泛起了淡蓝色的光晕,他们二人就这样坐了整整一夜。
楚银歌歪着脑袋望着远方,思绪似乎还停留在当年的那一天,眼睛里浑浊得没有光彩。
洛天总想安慰她,却不知道从何开口,盯着她良久,只是问道:“后来,你在玄峰山一定过的很好。”
她倏然一笑,带着丝欣慰:“是啊,我过得很好,有师兄,有师姐,还有师傅”
终于楚银歌的眼里又汇聚了光亮,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早晨的新鲜空气,胸腔里压抑的情绪也消散了许多。
出来已经一月有余,她是真的有些想念玄峰山了。
离开时,师姐跟着大师兄出了山,不知道回来时又给她带了什么礼物,也不知道今年的生辰,大家又给她准备了什么好玩的节目。
以前,每一年她的生辰可都是玄峰山上最热闹的时候,可是今年恐怕
正当楚银歌又要再一次陷入沉思的时候,洛天突然没来由的一声惊呼却把她唤了回来。
“哎哟!”
楚银歌回头,只见洛天扶着自己受伤的左手,脸都皱在了一起,她担心是他的手又出了什么问题,立马上手检查,神情紧张的问道:“你的手怎么了吗?我看看!”
“噗”
谁知这时洛天却是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楚银歌抬头正对上他笑意浓浓的眼眸,深邃如海,像是随时要叫人沉溺其中,挣脱不得。
这时她才恍然明白是洛天跟她开了玩笑,想着自己刚刚那般担心紧张的样子,楚银歌只觉自己脸上微微发了烫。
为了掩饰自己的慌乱,楚银歌举着手假意拍打了洛天几下,娇嗔道:“好哇,你竟然唬我,肯定是跟着苏靳阳学坏了,看我怎么去把他赶走!”
说着,楚银歌也不理会洛天,转身就往屋里走去,一颗心却是忍不住砰砰直跳,有点奇怪,有点讨厌,却也有些欢喜。
洛天看着她的背影,嘴角也是自然的扬起一抹微笑,刚才他也是看楚银歌又要陷入悲伤的情绪。
无奈之下才在自己左手狠狠捏了一把,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
结果效果非常显著,可是
洛天扬起的嘴角徒然收起,他心觉自己是不是做错了她可不是自己能招惹,该招惹的。
刚刚楚银歌的神情在他眼里,他看得清楚,他明白那是什么意思。
当洛天收拾好情绪回到屋里的时候,婆婆和小雪还沉沉的睡在炕上,苏靳阳和步帕睡在角落里,火盆里的柴薪早已燃成了灰烬。
洛天将屋里环视一周,却没有发现阿钰的身影,他眼里有些担忧。
而楚银歌正站在仍然熟睡的苏靳阳面前。
只见她抄着手,脚尖不轻不重的一下一下踢在苏靳阳身上,嘴里颇有些不耐烦:“喂,起来了。”
可是苏靳阳没有反应,就连旁边的步帕也都是继续睡着。
楚银歌心里觉得奇怪,担心他俩是不是出了事,于是立刻蹲下身子为他俩检查。
呼吸平顺,脉络清晰,没有蛊虫的踪迹,一切正常,看来是她多虑了,这一晚过去真的弄得她太紧张了。
楚银歌伸手推了推步帕,他有了反应,然后又伸手拍打在苏靳阳脸上,啪啪几下,果然他也醒了。
苏靳阳迷迷糊糊挨了打,心里也是有了脾气,捂着微微发麻的脸,嘴上吵吵嚷嚷道:“大清早的,你干嘛,君子动口不动手,有本事我们出去吵一架!”
楚银歌懒得理他,索性啐了一口:“呸,谁要跟你吵,阿钰嘞?”
“姐姐,你找我,我在这里。”
阿钰的声音从里屋传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