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无心凑近了一些,烛光从未拉好的幔帐缝里透进来,将她的脸映的如婴儿般软糯,他恶作剧般的伸手在她脸上掐了一把。
手感不错,于是又狠狠捏了一下。
零露嘟囔了一句‘讨厌’,抱紧的被子蹭了两下又安静了下来。
元无心撑着头侧身卧在她身边,心里莫名觉得有些欢喜。
他生来便是尊贵,皇后嫡出,又是长子,十二岁的时候被册封为太子,先皇驾崩,顺理成章的继承皇位。
一切都是顺风顺水。
可也因为这与生俱来的尊贵让他鲜少同人亲近。
当然,他也并没有感觉这有何不妥,弟弟们觉得读书乏味成天想着玩闹的时候,他觉得他们是浪费光阴。
他们三五成群在一起吃酒赌钱的时候,他觉得甚是无趣。
除了叶知秋,私下里他基本上和任何人都没有什么过多的往来。
翻阅历代君王的手记,总会看见类似于高处不胜寒的诗句,大意是身为君王虽万人之上,却总有不为人知的孤寂,这种感怀心情的酸词成句,在他看来就是无病呻吟。
若说他的人生里真有什么是他意料之外的,那就是元天降养了一只白毛碧眼的猫,因为看管不当跟外头的野猫有了感情,还给他生了一窝杂毛崽子,因为扔了心疼,留着心更疼,他便不管不顾每一个皇子府邸都塞了一只。
他也被迫接受了一只,养了两年,一次抓耗子的时候被群攻了,最后竟然受尽羞辱跳井自尽了。
他虽然觉得身为一只猫,尤其的它娘还是拥有高贵血统的贵族猫,它的这个死法实在有辱家门,他也不想再提。
只偶尔想起了它还没死的时候,多少还是有些可取之处的。
至少再确定它没有吃耗子,并且沐浴焚香之后,是唯一一个可以在他的床上过夜的生物。
除此之外,此刻身边躺着的就是第二个了。
元无心越瞧越觉得零露像极了那只不争气的杂毛猫。
要么就是它投胎成人了,要么就是死后成妖了,否则他怎么会容忍她睡着自己的床,盖着自己的被子?
有关妖魔鬼怪这些事,元无心并不在意。
他从小到大身边就一直围绕着这样的东西。
反正它们也只能在他身边远远看着,从未真的对他做过什么,他第一次见到的是一只有着人头蛇身的妖怪,那时候他不过三岁,彼时心中都未曾有过丝毫波澜,现在更谈不上畏惧害怕了。
何况,他有时看书乏了,想跟它们说句话,反倒把它们吓的落荒而逃。
妖怪,说来也是无趣的很。
他打了个哈欠扯了枕头躺下,伸手摸着零露的头发满足的闭上了眼睛。
心里更是确定,这就是那只杂毛猫,连手感都差不多。
天大亮的时候,零露睁开眼寝宫了就只剩她一个人了,她感觉脸颊酸疼,一边揉着脸一边自语着:“昨晚上好像有谁掐我来着。”
“零露姑娘醒了?”小林子带着两个和零露一样打扮的宫女进了来,脚步还没停下就给零露行了一礼,“给姑娘道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