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陈忠满山寨找江钦栩的时候，江钦栩默默从刚才大堂的门后面走出来，加上之前从秦梓学那里顺来的买命钱，每天吃一个馒头够撑得上十天半个月的。

她摸摸自己明显还没吃饱的肚子，喃喃道，“好饿啊！”

“陆璃，你还记得这里吗？当年你的母亲为了保护你从这里跳下去，你呀，本该就死在这里的，只可惜你命好，她事先把你藏了起来，最后还被卫国公找到了，不过现在你不用担心了，你又回来了，勾栏院里出生的野种，和你的母亲一样，在吟心崖底活活摔死才是你的宿命！”

“怎么，你还在想着有人来救你？谁啊，别做梦了，你不过就是陆家步步高升的踏脚石，你以为陆珩珈是真心把你当弟弟的，你看看那里，长安宫中，卫国公府，光鲜亮丽，歌舞升平，谁还记得少了一个人！”

“不信？呵，那我给你一次机会，你就在吟心崖底等着吧，看看是他先来救你，还是你先被野兽叼走？”

“哟，半个月了都，还活着啊，简直不可思议啊，对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陆珩珈昨天回来了，皇上城门迎接，百姓十里欢送。不过啊，人家根本就没提起你。他大败了北漠蛮子，龙心大悦，现在正在宫里等着封赏呢！陆璃，你看看这就是你一心等着的人，拿你的尊严和身体，喝着你的眼泪和血肉，换来的封王拜将、荣华富贵！”

其实那人说的话，她一个字都不信。

那时她被毁了容，断了腿，在吟心崖底像滩烂泥似的，只要是手够得到的，她都吃，等没了食物，她饿得两眼发慌，身上的伤口没有处理过，流着脓，发着一股异味，渐渐的，她学会了靠手爬行，只是后来那人挑了她一双手筋，她就开始咬嘴下的泥土，不知什么时候起，断脚的地方出现了蛆虫，那人大约是嫌恶心，就再也没来过了，那段时间，她对痛早已经麻木了，可是饥饿的感觉，是真的很可怕。

为何那时就没人给她递个鸡腿呢？

江钦栩蹲在路边啃着馒头充饥，眼睛瞅着不远处的小铺子，半个月的路程，此刻她衣衫褴褛，身无分文，就是像个乞丐，有几个心地善良的人经过她时还扔了几个铜子儿，馒头是一个善良的老人给的。

同行的乞丐看到她，有几个会上来打招呼，传授乞讨经验，其中有个叫小跳蚤的小女孩，和她相处的不错，小跳蚤以前家里头遭了水灾，一路乞讨到江城，至于为什么在江城常驻了，因为江城的百姓有钱，尤其是一些富人，经常开设粥棚救济他们，渐渐的江城的乞丐就多了，但大伙儿都不闹事，因为粮食充足，也有一些人会外出去其他城市走走，回来夸夸还是咱们江城的大善人多。

“**姐如果满十五了可以去大户人家应征当丫鬟的，这儿的救济还是有规定的，超过十五岁的人就不免费施粥了，他们会给大家提供做活的机会的。”

“.......”她也不知道这具身体几岁，但十五岁应该有了吧，“你看我像十五岁吗？”

小跳蚤歪歪脑袋，仔细看了半天，脆生生地回答，“不像，姐姐应该十六岁了。”

刚刚开心了一下下的江钦栩，“......”难怪刚才铺子老板不肯送馒头给她。

“姐姐来这儿有什么打算吗？我过两天要去李老爷家应聘烧火丫鬟，**姐要不要和我一块儿去？”

“......”比起劳动最光荣，她还是喜欢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可是超过十五岁的人不给饭吃了......江钦栩很难过，“不，我想去找个客栈铺子什么的去当学徒。”她盯着小跳蚤手里白白的馒头接着说道，“做丫鬟签了卖身契后命就不是自己的了。”

小跳蚤不太明白为什么签了卖身契命就不是自己的，他们这种人，其实没几个掌柜愿意收下当学徒的，但她觉得江钦栩说的对，“要不我也不当丫鬟了，和姐姐一起？”

“随便吧。”看着小跳蚤把馒头吃了，江钦栩屯粮的念头才放下，顿时怀念起了她家的傻狗——肉火锅。

“姐姐，过两天有游龙会哦，听说有长安来的贵人呢！”

江城水利发达，百姓靠水生活，一季一度的游龙会很受大家重视，游龙游龙，分三个阶段，比赛，展龙，最后是灯会。哪怕再穷的人，也会去凑个热闹。

“那种金贵的人乱跑的地方，咱们还是别去了。”命不够硬。

“听说到时会发新衣服呢！我们换上就不会有人觉得我们是乞丐了！”

“没兴趣。”

“还有免费的点心哦，味道可好了呢！”

不在免费供应粮食范围内的江钦栩艰难地吐出两个字，“不去！”

“别嘛，**姐，这次真的是有贵人来，会大办，比以前的要好看很多，不去就太可惜了。”

江钦栩转了个身，还是很坚决地说，“不去！”万一死人了怎么办？

“好吧，那我去找小言吧，我会给姐姐带好吃的哦！”

小言是和小跳蚤同龄的姑娘，喜欢热闹，今年都十三岁......真让人羡慕。

江钦栩抬起头，抱着膝盖，面色淡淡，“那种会在外边看看就成了，别走太里面，有贵人乱跑乱跳，撞着就不好了。”

“知道啦，姐姐说话真奇怪。”小跳蚤站起来挥挥手，“我去领衣服啦，给**姐也带一套，等看完游龙会一起干干净净去找工作。”

江钦栩对什么游龙会不感兴趣，现在上顿不着下顿的，还是找工作重要。

虽说江城对乞丐已经很仁慈了，但不代表江城的百姓都是圣母，像她们这种瘦瘦弱弱的女人，除了去大户人家当粗使丫鬟凑个人数，几乎是没有人要的。

江钦栩碰了好几次壁，有一家刺绣店本来是要她的，但她不会刺绣，只会织毛线。

到了晚上，江钦栩拿两个铜子儿换了两个馒头充饥，找了个桥洞准备睡觉，别问她为什么不去找破庙啥的，因为她不想大半夜被人拉起来开丐帮大会。

冬天没过去，夜里江边还是有点冷的，江钦栩缩成一团找了个角落躺着，累极了的她很快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