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尽雪是出生在世代为将的柳家,是个十分爽落的女子,加上她母亲早逝,跟着柳父在边疆长大,一个不小心就将她培养成了一个女汉子,后来柳父发觉了不对劲,才将女儿送回长安柳家,那时的柳尽雪十一岁,江钦栩十岁,她们是在一家酒店里认识的,柳尽雪为一个歌女打抱不平,人却没带够,差点被一个纨绔子弟给侮辱了,当时江钦栩和陆珩珈就在隔壁,装成小白莲的某女表示看不下去,陆珩珈就这么派手底下的人救了。
柳家人不喜欢欠人情,陆珩珈说是江钦栩救的,柳尽雪就缠着江钦栩要以身相许,这一来二去,两人倒是成了挚友,有时候聊多了连男女大防都忘得干干净净。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陆珩珈就关心起了柳尽雪,经常问江钦栩是不是心仪柳家姑娘,起初江钦栩没觉得什么,后来才发觉每次她和柳尽雪相约出游,陆珩珈都会跟着,而且最后莫名其妙地成了那两人相谈甚欢,她被孤零零冷落在了一边。
江钦栩才明白陆珩珈喜欢上了柳尽雪,一想到自己的好闺蜜要被三哥这条狼叼走了,江钦栩还是挺乐见其成的。
然而,好景不长,一次府中老太太寿辰,卫国公说有贵客来临,江钦栩和柳尽雪倒也没在意,只是酒喝到一半两人都有些晕,当时周围也没有下人陪着,江钦栩就将柳尽雪扶到了离得最近自己的卧室,身为男子的她自然要照顾柳尽雪,便出去打算给她弄点解酒汤,结果走到一半便晕了,醒来之后就听说了柳尽雪被皇帝临幸,入宫封妃的噩耗!
虽说是皇帝喝多了进错了院子,虽说这或许早有预谋,但无论如何,是她过于草率,不该不顾对方名节将人留在自己房间,也不该在对方酒醉没有人陪的情况下离开屋子,更不该在中途晕倒,毫无知觉。
她之后便再没有见过柳尽雪了。
而那天后,陆珩珈将自己关在屋中不愿见她,她在外面守了整整三天,终于见到他出来,那一刻太过清晰,她临死都不敢忘——梨花树旁,白色纷飞,那人背对着她,连正面都不肯给一个,只留下一句,“阿璃,我要去从军了。”
喉间仿佛有血液涌动,江钦栩深吸了一口气,不再看那两人。
也不知过了多久,人群中才响起一个女子的声音,“我的簪子呢?谁偷了我的簪子?”
兴致突然被打断,皇帝自然不开心,对着尖叫的人便斥责道,“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萧景悦顿时泪水盈盈,跪在地上,“父皇恕罪,那簪子是母后送给儿臣的生辰礼,对儿臣极其重要。”
萧景悦是已故皇后赵氏的女儿,如今养在淑妃小赵氏膝下,虽然有个做太子的兄长,但兄妹俩关系并不亲近。
江钦栩晃了晃手里的酒杯,起身看热闹去。
淑妃心里暗骂萧景悦生事,但此时若不出面实在过不去,便也端正仪态起身说道,“皇上,姐姐去世时景悦年幼,如今最是宝贝姐姐留下的遗物,还请皇上体谅。”
皇帝露出一丝不耐烦,倒是边上的致皇贵妃开了口,“公主如此孝心,确实令人感动,不知公主是否记得,最后看到簪子是什么时候?”
“回致娘娘,儿臣早上出门时还戴着的,白天并未特别注意,刚刚无意间才发觉簪子不见了。”萧景悦一边说一边啜泣,声情并茂,要不是场合不允许,江钦栩都想给她鼓掌了。
淑妃立刻问道,“那你今日见过什么人?”
萧景悦对这个半路跑出来的娘并无好感,好在对方时时顺着自己,她也就不计较了,她犹犹豫豫地看向陆珩珈,“儿臣除了来寿宴之外,只见了昭王的江夫人。”
淑妃眉头一挑,“你的意思是江夫人偷了你的簪子?”
萧景悦便不说话了,此时人群中不知谁开始说起的。
“听闻那位江夫人本就是平民女子,见到宫中稀罕物一时难耐也是不奇怪的。”
“说起来我刚才见过那江夫人,打扮得光鲜亮丽的,生怕别人不知道她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
“......”
陆珩珈坐在酒席上,巍然不动,似乎根本就没看到这边的动静。
皇帝收回目光,这才环视四周,“哪个是江氏?”
他话音一落,只见一个女子缓缓从众人身后走出,一身绫罗,一头珠翠,色彩鲜艳地晃花了人的眼。
“妾江氏,拜见皇上。”
皇帝盯着她,觉得有几分熟悉,淑妃已经先开口了,“宫中重地,为何佩戴面纱?”
只见女子唯唯诺诺地看了三公主一眼,欲言又止,瞬间又低下了头,“回淑妃娘娘,妾刚刚摔了一跤,脸受了伤,恐污圣眼,才佩戴面纱。”
人群中顿时传来窃笑声。
在场的人精则表示,刚才江夫人看向三公主的那一眼明显有故事啊!
萧景悦不满地看了一眼淑妃,怕别人揪着这事不放,便开口道,“江氏,今日只有你与我见过面,是不是你偷了我的簪子?”
“公主怎么能这么说,”江钦栩特别委屈,“妾虽与公主见过一面,可公主的簪子何时丢的妾而并不知晓,何况宴中人多眼杂,许是公主不小心丢到桌子底下去了。”
“你胡说,簪子怎么可能掉到地上本公主不知道的?”
江钦栩便更委屈了,“公主这般说,妾也得辩一辩了,当时公主和妾只有两拨人,妾身旁只有桑榆一人,妾又如何能神不知鬼不觉地伸手到公主的头上取下簪子呢?”
“诡辩,”萧景悦怎么肯这么放过江钦栩,“父皇,儿臣恳请搜江氏的身。”
“这......”皇帝犹豫了,他看向陆珩珈,“江氏是昭王的人,昭王怎么看?”
陆珩珈这才抬起头,扫了这边一眼,淡淡地说,“全凭皇上意思。”
萧景悦顿时给江钦栩一个得意的眼神——你看昭王根本不重视你嘛!
江钦栩:“......”智障!
温贵妃看了半天的戏,终是开口,“皇上,依臣妾看这事情着实奇怪,三公主的簪子何时丢的谁也不知道,也可能三公主根本没有戴出府呢?”
萧景悦咬牙,这个温贵妃老是和她作对!
“依爱妃的意思......”
温贵妃柔和地笑了笑,灯火明媚,倒是有几分八年前的神采,“既然要搜,便都搜吧,既可还江氏一个清白,也可找找三公主的簪子究竟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