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的火焰是最寂静的，稀稀拉拉地照耀着最深处的黑暗。

如果你足够不幸的话，会在这打更的半夜里，看到一老一少从山崖边的小院里溜出来，如果你很是悲惨的被他们发现了的话……

那恭喜，你一定会睡个永远都不会醒的好觉。

皓淼淼就是这种“悲惨”的人。

她刚灭了烛火从房间里走出来，就碰到了黑衣黑面罩的风韩龄和南梦，三人的眼睛在一瞬间愣住了。

“你们……去哪？”皓淼淼显然很惊讶于他们的出现。

“姨？你去哪？”南梦瞪着震惊的大眼睛反问到，显然比皓淼淼更加惊讶。

“杀人。”

皓淼淼没有一丝犹豫，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目的。而风韩龄像是知道她要杀什么人似的，又紧接着问了一句：“那些探子？”

“嗯。”皓淼淼点了点头。

“那正好，我带小司去学习学习。”风韩龄说着心里是一阵兴高采烈。

本来他还在愁怎样让小司看到实战，这下就有个现身说法冒了出来，自然得抓住了！

可皓淼淼似乎并不愿意南梦跟着，皱了一下眉头，“危险……她最好不要去。”

“姨，我可以。”南梦从他们的话中隐约猜出来了什么，顿时生了兴趣。

“放心，我会照顾好她的！”

皓淼淼顿了一下，似乎认可了风韩龄的话，转头朝院子外围飞身掠过去。

“老师，我们……”司南梦惊讶的看着姨消失的身影，正欲说着什么，却被风韩龄提着衣袖飞上了夜空……

“走喽。”

夜晚的凉风不是很刺人，也许是暖春的温意将寒风代替了。

当南梦在老头的帮助下站立到地上时，她并不觉得很冷，反而看着前方空地上姨追逐那些影子的身影时，竟还有些微微的兴奋。

这样的刺杀追逐南梦以前只在电视剧中看到过，当时她并不觉得很震撼和刺激，毕竟这样的桥段在小说和电视剧中实在是太常见了，除非特效用的非常好，否则她一定会直接快进到最后结果。

但今日她实真真正正地亲身感受，那种凌冽呼啸的紧张感，那样血腥真实的震撼，就好像下一秒那些黑影就会突破皓淼淼的伏击来到自己面前一样。

南梦讲不出现在的感受，只感觉得风在耳边呼嚎着，血在周身飞溅着，就像不要钱的廉价品一样，弥漫在夜空里，直接震撼南梦的心灵。

“小司啊……你要学会像你姨这样。杀人，并不是件很难的事。”

风韩龄似乎对于让一个六岁的孩子学这些还是有些不忍心，沉默了半晌之后，才静静地说了句话。

“人命不是廉价品。”南梦很紧锁住眉头，尽力平复自己跳动不止的心脏。抬头看向风韩龄，“但如果必须杀一些人才能护下另一些人的话，我会杀。”

南梦是很艰难，很艰难才说出了这句话。

她从来没有想过此生会像电视剧的那些将军或者大人物一样，一言定别人生死或者一刀让无数人家破人亡。

那种滋味并不好受，就像她现在看着无数活生生的人在自己眼前一个接一个倒下时，心里还是忍不住害怕……

“所以我才学毒啊。”老头望着她笑了笑。这句看似无厘头的话，其实已经说明了老头对杀人这件事的厌恶。

风韩龄和南梦很像，有时候看着那成堆的尸体，他也会难受，会惋惜。

所以他习惯用毒，因为这样至少可以避免许多不必要的死亡。

当皓淼淼剑上的血迹终于由沸腾归于安静时，司南梦耳边响起了老头总结性的一句话。

“暗杀其实很简单，找个没人的地方，一次性解决，说白了，就是实力。明白了吗？”

南梦抬头看向他，内心的激荡还未完全消散，惨白的小脸上是害怕，惊恐，和夜里凉风的刺骨。

“我明白……”

南梦的思绪似乎想到了那些谍战片，又从谍战片跳跃到武侠，不停的变换着，翻越着，直到皓淼淼的一句将她拉了回来。

“我说不让她来。”

皓淼淼干脆地指出了司南梦的害怕和震撼，可风韩龄似乎并不赞同她的说法，皱眉看了她一眼。

“他们是哪里的探子？”南梦看向皓淼淼，强烈平复下自己的心情，冷静问道。

“内庭。”皓淼淼又是很干脆地给出了答案。

“十六岁入京，如白纸一张。这是王君对你的要求，也是殿长为你求一条生路的前提。”风韩龄补充到。

“为什么？他为什么要杀我？”说完这句话，司南梦突然想到了自己的身世。

可就算是王君不甘于老妈给他戴了绿帽子，但也不至于如此费尽心机地对付一个小孩子吧。

“因为忌惮。”老头低头看着南梦，情绪很平静。

“他不是要杀你，他是不知道有你的存在，但你的存在总有被发现的那一天。所以殿长的意思是，与其让他到时候满世间追杀你，倒不如让你活在他眼皮子底下。”

“可是为什么？他究竟在忌惮我什么？”司南梦很不明白，堂堂一位帝王为什么会忌惮一个小孩子到非杀不可的地步？

“你母亲。你娘是世间唯一会幻灵术的人，而你，则也可能学会幻灵术。要知道，幻灵术可是世间最强灵术，一旦学会，一人，便可敌百万骑兵……”

风韩龄很平静地将这些隐晦莫深的事讲述出来，隐约还能听见他的叹息声。

“当年若不是你娘从未融合过六系灵术，只怕死的人会更多……”

“所以，他要我十六岁入京，并且什么都不会，就是为了控制我。”南梦紧皱眉头，“这也是为什么殿长要瞒着他让您来江南的原因。”

老头低头看向小司，默认了她的判断。

可司南梦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如果是这样，那清明殿殿长又是扮演的什么角色？

忠于君王？那为什么要让老师来江南；保护自己？那为什么要拆穿她的存在。

不！他是怎么判断自己一定会被发现的……

要知道，如果有心想藏一个人的话，并不是件难事，只要她配合点不使用幻灵术，或者不学幻灵，不就行了！

“他怎么就知道我一定会被发现？”

老头极其有趣地看了她一眼，平淡一笑，“我没想到你竟会如此看低你自己。”

瞧着南梦严肃的小脸上俨然多了一丝傲气，老头也不再跟她开玩笑了，继而说道抬头说道：

“藏一个庸庸无为的人很简单，就算他会幻灵术，只要此生不使用，便也就成了。但要藏起一个注定不平庸的人，却是极难。

你母亲是怎样的人啊，若说你一生平庸无为，谁会信？”

“也是。”南梦自嘲地叹息了一声，似乎对自己连这么简单的问题没想上去感到愚蠢。毕竟，她那个小本本里的东西都还没捞到钱呢！

不过殿长真的是为了保护自己？司南梦总觉像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