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梦的印象中，礼部尚书该是那种老成持重的学士，而他的夫人应该是淑雅大度，处事温和。

可是当她跟着姐姐跟夫人行了一礼之后，她那模样和性格着实让南梦有点想打人的冲动……

“你们司家的女儿都这么不懂礼的吗？”

女人躺在榻上，悠悠的问了下去，但语气中的刁难之意却格外明显。

女人本就不甚喜欢自己这个媳妇，还不是自己的小儿子喜欢，她是断然不会答应这门亲事的。

一个四品小官家的女儿，如何配得上尚书孙家？

现在可好，儿子也厌倦了她，她自然也不用再给司舒什么好脸色

司舒立马跪了下来，向坐上的女人请罪道：“是儿媳考虑不周，还请婆婆见谅。南儿与我许久未见，所以想来小住几日，还望婆婆能够同意。”

女人见着她这模样，似乎终于满足了自己的架子，竟将语气放温和了些。

“我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你姊妹之间想多见见也便罢了，只是身为我孙家儿媳，你应知礼，说也不说一声便人带来了，这是何等怠慢！”

“儿媳知错，愿自请罚跪祠堂。”

司舒俯身低头向坐上的女人拜了一礼，而这一礼却彻底让南梦更加生了一层怒火。

“嗯，知道错便好，去跪两个时辰吧。”

女人悠悠的说着，便起身想离开，可南梦的冰冷的声音却叫她愣住了。

“孙夫人。”

南梦脸上没有笑容，而是各外的冰冷平静。

“此番是我要姐姐带我来的，着实怪不得她。没有提前跟您说，也是我考虑不周，您何苦为难我姐姐？”

“你……”

“兄友才能弟恭，父慈方能子孝，也只有您慈蔼，我姐姐才能孝顺。家和万事兴的道理您应该懂。”

“放肆！”女人立马拍桌怒起。

“着实放肆！”

南梦可不是吃素的，这样的桥段她在电视上见过不下百遍，早就想把那些个恶婆婆骂上一通了，今日正好逮着了机会，她可不会憋着！

“您好歹也是礼部尚书家的夫人，心胸怎的如此狭隘？我姐姐只不过是带个姊妹来小住几日，您便要她罚跪祠堂，如此行径，如何配得上当家主母？！”

“你司家就是如此教你礼仪的吗？！”

“我司家礼仪是谦逊知礼，宽以待人，一位户部四品官员家都尚且如此，您一礼部一品尚书家的夫人就是这般教养吗？”

“你别以为你是司家的人我就不敢教训你！”

女人气急败坏，指着她怒骂道。

南梦又岂是好果子，女人话音刚落，她的回怼就冲了上去：“我乃司家子女，您确实没资格教训我。”

“南儿……”司舒着急地拉了拉南梦的衣角，可南梦却不为所动，对她说了句“姐你别管。”便又立刻接着怼了过去。

“孙夫人，今日我把话给您撂这了，司舒是我姐姐，是我司家长女，我司家虽小，但也不是好欺负的！

我姐姐嫁过来是做您的儿媳，做您儿子妻子的，不是做您丫鬟的！但凡受了什么委屈，我定给她讨回来，希望您记住这点，也希望您儿子能记住！”

“你……”女人怒火中烧，一巴掌呼过来，却被南梦反手推了回来，往桌椅上一震。

“请您有点当家主母的样子！”

南梦看着踉跄的妇人，俯身扶起司舒，“姐，我们走。”

司舒心里是怎样的震愕和难受，呆呆地在南梦的掺扶下站起身，同她回了院子。

“南儿，你着实不该如此莽撞！”司舒和南梦坐在一方石桌上，皱着眉头对南梦生气道。

可虽是生气责备，但司舒的声音依旧很轻，这一方面是因为女子良好的教养，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她不忍心对自家姐妹说太过重的话。

更何况，南梦这么做也是为了她。

“姐，你跟我说实话，你在这里过的好不好？”

今日怒怼孙家主母南梦确实有些过激，但她也实在不想将这事拖下去，一日不解决，姐姐就一日不好过。

既然如此，她不介意激姐姐一把，长痛不如短痛。

“我……”司舒提气一缓，竟茫然的说不出话。

“你还爱他吗？”

“我，我不知道。”

司舒心里剧烈激荡起来，一时涌入多种情绪，失望，愤恨，凄怨，却又不得不忍受的痛苦和矛盾。

母亲临走时交代过她，身为司家的长女，她要姊妹和睦，帮着父亲，要相助将来的司家主母，要担起身为长女应有的责任。

所以她从小便比一般女孩子要懂礼；所以她劝父亲再娶续弦；所以即便她不甚喜欢他，也在他上门提亲时答应了出嫁。

只因她是司家长女，只因她知道父亲不能拒绝。

南梦虽然没有读过多少历史书，但古时有个词长兄如父，虽然她记不清有没有长姐如母这个词，但她明白，在古代长幼嫡庶是分的很清楚的。

况且这还是一个男女享有同等地位和继承权的时代。

司舒是嫡长女，她承担的，不只有她自己的人生，更是司家的未来。

但南梦不是这里的人，她不会遵从什么所谓的尊卑。

“你是他的妻子，是孙夫人的儿媳。他虽是次子，但也是嫡子，将来他若有了自己的府邸，你便是当家主母。这是你的身份，也是你的位置，你应该不卑不亢，如此，才不算丢了司家的颜面。”

司舒眼神闪过一丝震惊，愣愣地看向南梦。

她从未想过，自己这位在江南养了十六的妹妹，竟会有如此气魄。

不卑不亢，母亲当年就是这样做的……

南梦见司舒没有说话，心里顿时有些愧疚，想着刚才的话是不是把她吓着了，却没想司舒竟投注过来激动的眸光“你继续说。”

南梦一愣，心里知道姐姐是想明白了。

“若你爱他，想和他在一起，想继续留在这个家里，那你就不能委屈求全，对内，就算不能琴瑟和鸣，也要让他对你相敬如宾。对外，你要让婆婆心服口服，要震的住下人。

这个过程中，你必然会遭受非议，但你也无须怕别人说你什么，我司家也不是那么好折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