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部的明博是你们的人?”
南梦转过话题,提出了自己最后一个疑问。
她问过宴辰泽了,那间府邸是户部明博明大人家的,孟懂受贿最后给了明博,所以南梦对明博的身份存疑。
老人微微一笑,摇了摇头,“户部贪污受贿已经很久了,孟懂是殿里在他身边的钉子,王君说先不要动他。”
南梦斜眼瞥了老人一下,突然伸过手去。
“钱。”
见他疑惑,她顿时翻了个白眼,解释道:“我为查案花了那么多钱,不得报销了!”
“哈哈哈……”老人朗声笑了起来,“过两日叫人给你送去。”
“这还差不多。”南梦翘着嘴,挨着老人坐下来,撇眼就瞧见了沽君子将一块牌子慢慢放到了桌上。
“拿回去吧,你毕竟是清明殿的主司。”
南梦一笑,拿起牌子饶有兴趣地问道:“你说,若王君知道你这个最忠心的殿长骗了他,他会怎么想?”
这当然是指南梦会幻灵术一事。
老人望着南梦一笑,“你不会告诉他的,你并不想为他做事。”
“难道你是一心一意为王君做事?”南梦挑眉笑道。
老人平和地看着南梦,微笑道:“我忠心于王上。”
“哈哈哈……走了!”
南梦大笑,昂首出门。
她可不会守什么规矩,王君要用她,她自然会给王君做事,只不过,她会拿多少好处,拿多少权势,那可就不一定了!
至于沽君子,南梦看不透他,能确定的是,他在忠于王君的表面上有自己的打算。
至于是什么打算,南梦不知道,也不在乎。
她只想等沽君子利用自己幻灵术的那一天向他多要点东西。
毕竟合作利用关系讲个你情我愿不是,有句俗话说的好: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春闱文试武试本应在三月中旬就放榜出来,但因礼部尚书一案,书楼又联合现任礼部侍郎重新查阅了一番。
也因此,本应在三月放出的皇榜硬是要等到四月初才能出来,足足比武试榜单迟了半月之久。
据说这次礼部尚书的事引起了不小的轰动,王君一怒之下判了个满门抄斩,九族流放。
街头巷尾来来往往的人们,各州郡考生,武楼书楼学生,都在不厌其烦地议论着礼部孙家的无耻之事。
南昭素来以勤学闻名天下,自当年沽梦娘娘并武楼和书楼之后,除了文人,就连习武之人也比以往多了一番,而这些想报销国家的学子们所能依靠的便是这春闱。
礼部尚书此举,无疑是犯了众怒,更何况他身上还有诛杀朝官,陷害皇子的罪名,就算是凌迟处死也不为过。
于是,这天来看行刑的人特多,南梦也在其中,只是与周围人不一样的是,她脸上并没有大快人心的笑容。
断头台上,除了应该死的礼部尚书,还有孙夫人,孙家的两位公子,和一个婴儿,肉嘟嘟的脸蛋,被泥土和血水染上一层灰蒙蒙的脏乱,在女子怀里嚎啕不止……
株连九族,南梦知道这事本应该是株连九族之罪,王君判了一个九族流放,一族处死,已经算是开恩了,但她心里还是难受。
死人,对她来说从来不是件容易接受的事。
若不是小时候看着姨杀了那么多黑衣刺客,南梦不知道现在她会不会被吓傻了。
在黑压压的人群里,司舒一袭白衣很是显眼,站在人群的一处角落,望着台上的前夫,她面色很平静,但平静下的怜惜不忍还是挂上眉梢。
那人毕竟和她有过几年的夫妻之义,那妇人毕竟曾经是她的婆婆,那女子怀中的孩子,毕竟要称她一声叔母。
虽然她待这个半路上的家没多少感情,但毕竟相处了两年,司舒还是于心不忍……
“娘子!娘子你救救我!你救救我娘子!”
孙尚书次子不知什么时候瞥见了在角落里的司舒,立马朝她哀求了过去,惊恐的眼睛里满是害怕。
此话一出,叫周围的人都想起了司舒原来的身份,不由都投以或怜悯或庆幸的神色。
司舒依旧没有表情,微蹙的眉梢终于舒散开来,叹息了一声,“走吧。”
孙家次子眸光顿时惊慌害怕起来,极力嘶喊。
“娘子!你救救我娘子!!娘子……娘子……”
声音终是在司舒上轿的背影之下渐渐消亡,趋于无力。
司舒终究还是明白人。
本就只因家族利益不得不走在一起,既然分开了,又何必留念?
更何况,王君亲旨,即便无辜,她又有何能力相救?
南梦看着姐姐离开的背影,心里是真心为她开心,她知道姐姐终究是放下了。
台上的侩子手猛灌下一口烈酒,洒于利刀之上,向一颗头颅砍下去,南梦一颤,本能的出声制止:“住手!”
围场所有人的目光集中过来,就连监斩官也疑惑地看向了南梦,她依然还是见不得死人。
南梦沉重的叹息了一声,走上刑台向监斩官行了一礼:“大人,这个孩子,可否放过?”
监斩官眯眼看了南梦一下,摇了摇头,“王君亲令,诛孙氏满府,不得遗漏。”
南梦蹙眉看了妇人一眼,那一双怀着感激期许又满是绝望无助的眼睛,浸着泪水看向南梦,生生刺痛着她的心。
又那么一瞬间,她希望自己的心能冷一些……
“若我入宫求王君开恩,大人可否延缓行刑,给我时间?”
监斩官眸光一紧,他在刑部干这事也有四五年了,斩杀之人不计其数,但敢一平民之身入宫求恩的,他从未见过。
“本官许你一个时辰,若你能求得恩旨,本官便放过这孩子。”
“谢大人。”南梦客气的行了一礼之后,侧头看了那妇人一眼,飞身离去。
……
……
王宫南梦是第一次进去,本以为会被守卫盘完,连主司令牌都备好了,准备以清明殿主司之名请见王君。
却没想刚一到宫门,就看到一位公公模样的中年老人向自己迎了过来,看样子很年轻,脸上挂着常年养成的笑容。
“请问可是梦大人?”
南梦一愣,不禁有些惊奇地看了过去。
“公公,我在朝无一官半职的,您怎么就称了我作大人了?”
公公躬身一笑,“梦大人说笑了,您初来京都时,王君不是在外交寺给您寻了个礼政司修纂吗?”
被这么一提醒,南梦好像想起来了。
那日内庭和司府的人来接她时,似乎给过她一道圣旨,只是那日她忙着收拾东西,没怎么看。如今一想,应该是封官的旨意不差了。
可为什么呢?当时她并无无一功半劳,为何要赐个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