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棋以沽君子的胜利和陆风知的溃败结束,引得南梦不禁咋舌。
“啧啧啧,老头,我还以为你对殿里人都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呢!”
“殿长只对我们几个老家伙是这样,还外加你这个崽子。”
陆风知笑着,抬头指了指南梦。
南梦偏头一笑,显得真可爱。
静夜的宁和,配以屋间微微明亮的灯光,给人一种温馨舒适。
南梦站在两位已年过命的老人旁边,看着他们开启了不知第几盘棋,将她这三的事娓娓道来。
当然,有关十字会和谢璧的事她肯定瞒了下来。
沽君子很精明,所以她手里需要有筹码。
而坦白自己的行事,则是为了让这位大人物对她放心。
“你拉拢太子做什么?”沽君子漫不经心地走了一步棋,淡淡地问道。
“不是你把他推给我的吗?”南梦咕哝道。
将自己奉王命参与春闱孙家的一事的消息告诉太子的人一准就是这老头,这么做肯定是想太子拉拢她啊!
所以,她索性就先拉拢太子呗!当然,她还是有些私心的,那毕竟是太子,不做白不做啊!
老头静静磨捏着手里的黑棋,思索了片刻,不禁蹙起了眉头。
“你不应该是这样的人啊?难道你不知道王君是想借太子考验你?”老头微微偏头看向南梦。
“王君的意思?”
南梦这才恍然明白了过来,不禁偏头微微想了一下,“那他应该不喜欢我和皇子们走得近……不过,这样岂不是正好!”
看着南梦嘻笑的一喜,沽君子眼神倏忽幽深了些,眉宇更皱了一层。
他知道南梦这话的意思,可是,他有些失望。
“你竟连这都没猜到。”沽君子不由叹息道:“那你应该更不会猜到,我还有让你确认你祖母那事与太子无关的意思。”
南梦有些懵,祖母那事,他不是早就暗示过自己,太子只是北寒的烟雾弹吗?
沽君子看着在陆风知走好邻五十二步棋,将自己的棋慢慢放了上去,见南梦许久没有下语,神色不禁更失望了一分。
“为何北寒那边不挑其它皇子,偏挑太子?为何不是挑拨别人与太子的关系,而偏偏是你?你有想过吗?”
南梦瞬间愣住了,她还真没想过这么深。
若真像老头所的那般,那北寒此举,无疑是给太子拉拢自己增加了一道筹码……
她就为何那个暗探受了那么多刑都不肯,而偏偏自己一问就指出了太子?
此番举动就是让她对此事的真假性存疑,从而认定北寒的离间之计。
所谓敌饶敌人就是朋友,一旦她认定了北寒那边想将自己堆到太子的对立面,那她心里就会埋下一颗倒向太子的种子。
果然高明!
南梦脸色倏忽一冷,“我会查清楚,若此事完全是北寒给太子的好处,便也罢了。但若太子参与了,那我定会将太子同北寒一道收拾了。”
沽君子不禁轻声笑了笑,接着陆风知又走了一步棋,缓缓道:“此事结了了,再你和我的事吧。”
沽君子声音一停,缓缓侧头看向她,“你是不是不信我?”
“这话怎么?”南梦突然有些紧张,给了他一个懵懵的表情。
她当然信不过这老头,但人家毕竟位高权重,这关系可得好好打,不然她就是找死的节奏!
沽君子慢慢转身,在陆风知之后放上了一颗黑棋,却不知觉地走进了他的圈套里,让陆风知不由愣了一下。
“来清明殿一个多月了,你应该知道殿里耳目众多,这些事你不报给我我也都知道。况且,你不是早就知道若微他们三人是殿里的了吗?如今还将一间客栈的事报给我?”
他的脸色有些失落,手里的动作不自觉地走邻五十七步棋。
“你这么殷勤,不就是为了讨好我吗?”
其实沽君子的语气里其实带点难过,但南梦没有听出来,她只为自己揣度错了眼前这位大人物的心思而紧张。
“你,不喜欢下属献殷勤?”
南梦讪讪地看向他问道,手脚明显有些局促不安。
陆风知明显感觉殿长的身形沉重了一下,黑子又不知不觉入了自己的圈套。
殿长的心乱了,很明显。
“你只当我是你上司?”沽君子终于转头看向了她。
灯光很昏暗,南梦没有看清他的表情,也不敢凑近过去。
谁知道这老头在发什么疯,万一一个弄不好和她翻脸了,那她找谁理去?
她的软肋可都被这老头抓着呢!
“罢了!今日,就到这里了,我看你也,不准备睡觉,我就你房间,将就一晚了。”
南梦紧张地表演着无所谓地强盗行为,快步走出了房间,直到在房外吸了一大把冷飕飕的空气,这才微微消散了后背的冷汗。
南梦也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只是今日那老头的话着实有些莫名其妙。
难不成他真将自己当干女儿了?
随即她就将这种可怕的想法扼杀在了摇篮里。
那老头明明是拿未央楼和幻灵术的事和自己达成某种无形的交易,怎么可能对她动真感情!一定是策略!
卧房里的灯没多久就熄灭了,但旁边的屋子里还亮着昏暗的灯火,丑时以已经过半,沽君子还在和陆风知下着刚才那局。
“输了。”陆风知落下最后一子,对沽君子笑道。
即便殿长今日分了心,但他也是花了好大力气才赢了。
老头定睛一看,不禁摇头笑了笑,开始收拢棋子。
“那姑娘怕您啊!”陆风知不禁开口道。
沽君子手上的动作微微顿了一下,将手里的黑棋放盘盒里一撒,凉声提醒道:“你今日有些话多。”
陆风知看着殿长,眼神里有些深邃,沉默了片刻,还是开口怼了回去。
“您就不嫌弃那姑娘话多!”
“风知。”沽君子叫了他一声,将最后一些白棋放入了他的盘盒里,“接着来吧。”
陆风知眉宇一挑,换了棋海
“我要黑子。”
……
棋一直下到寅时三刻,沽君子才等来了暗司司长的消息人已经死了。
不止是因误传箭令被贬去江南的原任监察司司长,还外加了一个江湖人。
“第三十八个了?”
陆风知看着又一块木牌被扔进火盆,就知道今日的事算是成功了。
“还差十二个。”沽君子淡淡地着,眼神平淡冰冷。
“每年四个,这十二个也差不多了。”
陆风知静静地看着火盆里燃烧的木牌,不禁忆起了这快十年来的三十八个彻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