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97章 协议(1 / 1)糯米糍粑包子首页

关灯 护眼     字体: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六月份的夏季入了三伏,阳光热辣辣的照射着大地,便是晨光稀微,也仍然夹带着一丝闷热。

南梦睡了一天一夜,才于第二日的傍晚时分醒了过来,到未央楼吃了些东西后,和宴辰泽坐马车赶往池州城南的驿馆。

驿馆里的人不算多,却从进门便能听到一阵议论声和打算盘的笃笃声,从长廊走进大堂里便能看到众多张桌椅,和一些或站着议论或坐着算账本的官员们。

应该是父亲就朝廷向江南各富商筹借粮款一事在对着账簿。

其实这些本应由户部的人们做的,只是沽君子为了对户部进行大规模的清洗,趁二皇子借楠江水师假扮水匪夜烧楼船之时将来的官员全部绞杀了干净,所以这件事便落到了驿馆的这些守官们身上。

当然,还包括南梦派过来帮助父亲的达满贯。

南梦和宴辰泽进来后就直径去找了司文,司文这时刚算好一笔走账,见着他们进来了,于是立马合上文册,对身边的人吩咐了什么,起身朝他们走了过来。

司南梦和宴辰随即泽对了一个眼神,然后宴辰泽走进堂内帮忙,而司南梦则迎过父亲往屋外的长廊下走了过去。

晚间的轻风不算特别炎热,轻轻的拂过司南梦和司文的面颊,不由的让人心静。

“你找我,是为了朱家的事吧?”

南梦微低着头,挽着父亲的胳膊在长廊里悠悠的走着,一时摇了摇头道:“朝廷参股朱家的事,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我也不是什么大善人,非要让您帮他们。”

司文侧目看了南梦一眼,眼神里不由闪过一丝光芒,不由微微笑了一下。

这事若换到了南儿她娘身上,估计会说服他帮朱家一把吧。

“那你来找我是干什么的?事情都办完了,想过来找我谈心?!”

南梦听罢,不禁低头一笑,步子一时变得有些迟缓了起来。

“父亲,你会不会觉得,我对林家太狠了?”

说着,南梦一时停住了脚步,转身看向了司文。

其实这些事她从来都不想告诉父亲的,但是自从沽君子那老头将那封清洗楠江水师和户部官员的谋划书信传给她时,她就知道,父亲已经逃不开了。

司文不由怔了一下,转而缓缓一笑,抚了抚女儿的面额,柔声道:“南儿,不要觉得为父什么都不知道,皇权之争,需要的从来都不是怜悯,为父明白你的。”

南梦心头不由一酸,微微蹙了蹙眉,低头道:“我一直都知道,只是,我……”

“不想为父卷进来?”

南梦不由抬头看向司文,眼眶里微微泛了一抹苦涩。

司文见状,缓缓叹了口气:“南儿,你要明白,皇权之争,从来都不是一个人的事,而是一个家族的事,所以不要试图将为父摘出来,无论发生什么,咱们一起担。”

司南梦眼眶突然一红,不由愣了一秒,转而点头一笑:“好。”

司文脸上顿时荡漾开幸福的笑容,欣慰的将她揽进了怀里。

霎然间,一阵晚风拂过,给予了两人最柔软的亲情。

一家人,一起担?

司南梦好不容易将父亲和姐姐从这皇权斗争中摘出来,从她身边摘出来,又怎么会允许他们再跳进来?!

她拼尽全力要护的人,绝不能因为她而出事……

傍晚的天空上渐渐浮上了一层晚霞,从西边的山头上显现出来,照耀着池州的市集,给赶集回去的人们增添一抹凉意。

司南梦和宴辰泽送司文回到大堂后便出了驿馆向清明殿驻池州的监察司赶去。

赈灾粮款的走账核算需要些时日,而这些时日里,南梦也不会很闲。

从监察司的牢房里进去,左侧第三间便是林岚所待的地方,地板很干净,没有那股出自牢狱的酸腐之味。

这是南梦特意吩咐了的。

南梦和宴辰泽走进牢房门口时,林岚正坐在桌旁梳理着发髻,衣着朴素,不染一丝灰尘,好像知道他们会来,一早便在这等着他们一样。

“主司大人来了。”

林岚微微抬头看向他们,勾嘴笑着,大方知礼,全然不像一个犯人。

“池州知府,是你母亲的亲弟弟,也算得上是你舅舅,只不过近年来他政绩不好,不如就去达州广陵做个郡守吧。”

南梦知道林岚很聪明,所以没有拐弯抹角,而是开门见山,说罢,便直接从衣袖中拿出了两份文书,放置于林岚面前。

“一份是你手里林家股权的转让文书,一份是画押认罪的文书,签了吧。”

林岚微微低头瞥了眼桌上两份文书,不由扬嘴冷笑一声:“梦主司好大的胃口,一点好处都不给,就想吞了我林家?!”

南梦微微笑了一笑,起身到她跟前坐了下来,道:“拿林家的两成股份换你一命,不算过分吧?我保证,只要你签了这两份文书,非必要时候,它们不会出现在世人面前。”

林岚眸光霎然一冷,直勾勾的抬眸看向她:“你不是为了钱?!”

“你觉得我缺钱吗?”

林岚眼神不由闪过一丝惊疑:“那你究竟想做什么?!”

南梦见之,只是缓缓一笑:“你林家,与北寒走私,以为朝廷不知道吗?”

“你想要……”林岚眼神陡然一震,不由低头想了一想,转而道:“朝廷要清洗江南?!”

“果然聪明!”南梦弯嘴一笑,继而站起了身,道:“签了它们,我保证朱家的事不会对你有任何影响,并且,我帮你们对付林大夫人,掌握林家。以后等江南的事过去了,我还可以给你们另开一条走私路线,不过,这之后走私所得,得与我平分。”

林岚眸光微微寒了下来,心下不由涌上一层恐慌和害怕,像看魔鬼似的盯向南梦。

表面爱国为民,忠诚无二,实际上却是处心积虑,如此奸巨狡猾之臣,果然是出自清明殿。

“你这么做,可有问过你们殿长?你说,若他知道了,会不会杀了你?!”

南梦颇有玩味的笑了一笑:“你敢说吗?即使你敢说,他会信吗?林小姐,好好考虑一下吧。”

说罢,南梦扬嘴一笑,负手离开,命人带上来牢门。

“不要给我耍心眼,我知道你们二房的两成股份都在你手里。”

随着南梦的声音回荡在牢房里,林岚心里更加震慑了一分。

要知道,她刚才跟自己说那些话时,可是没有避讳这里的官员的,如此胆量,便足矣见得她的可怕。

桌上的灯火微微摇曳了一下,带着晚间的热风吹入林岚心间。

只一民间皇商家的庶女,她又如何斗得了那高高在上的清明殿主司?!

从牢房出来时,天色已经渐暗,自天空之上,已经不见一丝阳光。

南梦支了宴辰泽去拿酒,一个人呆呆的坐在长廊间的亭子里,望着那一轮渐隐渐现的明月出神。

突然,从大门口响起一阵喧哗声,接着便有一阵急促的脚步从院中跨过,直至亭间,才停了下来。

齐峻毅站在亭口盯着司南梦,一身戾气,满眼急促之色,若不是那一身甲衣,南梦还以为是哪个受了委屈的小孩跑来向她哭诉呢!

“站在那干嘛,过来坐吧。”

齐峻毅突然皱起了眉头,走到南梦跟前坐了下来,开口第一句便是质问。

“你为什么要杀他们?!”

很显然,齐峻毅还在生气于前日晚上楠江水师的事情。

南梦不由愣了一秒,随即低头笑了一笑,抬头看向他柔声问道:“我听说,那晚我走后发生了兵乱,你没受伤吧?”

齐峻毅眉宇不自觉舒展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没有,他们虽然有气,但不敢对我怎么样。”

南梦听罢,微微笑了一笑,抬头剪宴辰泽拿着酒壶走了过来,于是起身去迎了下来,端过酒壶给齐峻毅和自己倒了一盏酒水。

齐峻毅不由迟疑了一下,刚欲向南梦寻求解释,就只见南梦一口烈酒直灌进肚,趁着微醺,开口解释了起来。

“齐峻毅,你知道我第一眼见到这个计划的时候是什么感受吗?!”

说着,南梦一时心头突然一涩,又倒了杯酒水往喉咙里灌进去。

“会死很多无辜之人。”宴辰泽接过她的话低声说道。

齐峻毅一愣,转头看向宴辰泽,只见他朝自己敬了敬酒,然后一饮而尽。

齐峻毅不由怔住了。

他突然觉得,在南梦和宴辰泽心中,好像有很多很沉重的东西。

“权力争夺,有些人不得不死,但有些人,却是可以避免的。”南梦带着沉缓的嗓音接着说了下去。

“无论是沽君子,还是你父亲,他们看重的,是天下万民,是千秋百代的基业,是江山社稷,所以,他们不介意杀千人换朝政更迭,换万万人的安居乐业。但是,我介意。”

齐峻毅心头霎然涌上一股热血,不由震然。

南梦低垂着眸子,又倒了杯酒,接着沉声道:“一船之人,除了户部的官员,还有船夫,工人,丫鬟……可能我并没有那个资格为他们讨一个公道,但是,我不想他们的无辜,他们的死亡,没有人去赎罪,去偿命。”

齐峻毅眸光渐渐平静了下来,不由叹了口气:“可是,那三个将领也只是听命行事,你不该杀了他们。”

“那你觉得我应该去杀二皇子吗?!”

齐峻毅一惊,抬头向南梦看了过去,只见她眼神里竟浮上了一层冰冷的漠视,夹杂着他从未见过的可怕和冷冽。

“这不是借口。他们为了祁逸承诺他们的利益和权力,去杀了人,就得付出代价。当然祁逸也会死,将来,我会亲手杀了他。”

“你,你竟会这样想。”齐峻毅一时被震慑得说不出话来,不由有些难以理解。

可宴辰泽却十分通透明白,微微苦笑了一下:“每个人都是有私心的。”

齐峻毅一时更加疑惑了,不由转头看向宴辰泽,只见他转眸瞥了自己一眼,随即和自己碰了一杯酒:“你以后会明白的。”

说罢,宴辰泽一盏酒下了肚,而这时,南梦身子突然涌来一阵困意,微醉的站起身来,示意了一下候在旁边的孟颖,和她离开了亭子。

齐峻毅一时懵然,立马追上去想求解释,而这时却被宴辰泽一把给拉了下来。

“你以为她真的醉了吗?”

齐峻毅一愣,疑惑的转头看向宴辰泽。

宴辰泽见他那模样,不由放下了手里的酒盏,看向他道:“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什么?”

“在书楼时,南梦有一个朋友,叫巧玲,但她是二皇子的人,为了陷害南梦而杀书楼的一个老……”

“我知道,那件事是大理寺主办的,最后还是太子找到了证据,不是证明了南梦的清白吗?!”

宴辰泽不由一笑,按下他道:“你听我说完。”

齐峻毅不由一呆,愣愣的点头:“好,那你说吧。”

“虽然巧玲陷害了南梦,可南梦并不恨她,甚至还想过要救她,只因问她也是被逼无奈,被二皇子拿家人利用这才犯下了大错。但是,南梦最后却并没有救她,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为什么?”

宴辰泽不由顿了一下,话到嘴边一时竟说不下去了。

他不能确认像齐峻毅这样在富贵中长大的人能否认可南梦和他的观念,更不能确定是否他说出来的这些东西,齐峻毅会和其它人一样,看做是谋逆之言。

“你快说啊!到底为什么啊?!”齐峻毅一时等到有些焦急,不由催促道。

宴辰泽眸光微黯,不由缓了口气:“因为巧玲杀了人,杀人就得偿命。”

“就因为这样?!”齐峻毅一时震然,不由惊疑道:“可是,我们现在做的事,难道不是在杀人吗?!”

“不一样。”

宴辰泽突然抬头看向他,不由起身拍了拍他的肩:“回去吧,整顿完楠江水师,就去达州找我们,也许南梦会告诉,这其中的区别。”

齐峻毅不由一愣,还想再去问些什么时,宴辰泽却起身离开了亭子。

齐峻毅顿时更加懵了一下。

不一样?

如果是只是杀人偿命的话,那又有什么不同……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