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雪和苏晓莉散得比较早，虽然和苏晓华在一个饭店吃饭，但从始至终，她和苏晓华都没有碰面。

吃完饭回到家中，艾雪的心情一直难以平静，她从头到尾回顾着今天晚上苏晓莉的话，反复都在强调一件事情，就是维护好婚姻的关系。从生二胎，到七年之痒，中年危机，又历数经商人的种种诱惑，仿佛是在暗示她什么。

看起来，苏晓莉对他们的婚姻现状显然是非常了解的。她感谢苏晓莉，虽然她肯定护着自己的弟弟，但是对自己近乎掏心窝地沟通，还是非常关心她的。

可是，现在这一局面却是艾雪无法控制的。她很聪明，她知道苏晓华早已经不爱她了，甚至一直以来都没有爱过她，只是已经结婚了，自己也还算贤惠，能照顾他，能堵住家人和身边人的嘴，貌似仅此而已。

想想最早在校园里，苏晓华还有心思调戏自己，看起来那只是一种新鲜感，一种男性荷尔蒙的暂时爆发，一种对女性的征服欲望，这显然不是爱情。

艾雪有些后悔了，但是这是她骨子里的，不可能和任何人去说。这印证了一句老话：“强扭的瓜不甜。”还有一句歌词，那就是：“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艾雪望着床上熟睡的女儿，忽然感到一阵心酸，她有点想哭——

不知道什么时候，艾雪忽然打了一个机灵，她醒过来了，一看表，已经到了后半夜两点多钟。她没有动地方，没有去书房或者客厅瞅一下老公是不是已经回来了，因为她的第六感已经告诉自己，今天苏晓华会夜不归宿。

——“您在办公室休息，不给艾雪姐姐说一声吗？她会担心的。”郭晓婷打了辆车，深更半夜搀扶着苏晓华回到了办公室，赶紧给他烧了壶开水，递给他喝。

“不用，现在我们就是普通的亲人，你不回家，你的姑姑姨姨会过问你吗？呵呵。也许过段时间，亲人也不是了。”苏晓华说得越发惨淡，让郭晓婷都觉得很低落。

“哥，你能不能振作一点？我觉得你太低沉了。”郭晓婷有些不高兴。

“有什么烦心事，和艾雪姐姐当面说了就好。”她接着说，她觉得这个事情根本就没有这么复杂，完全没有必要在这里惆怅伤感。

“我当初的事情——”郭晓婷提起了几年前的伤心事。“我当时在鬼门关走过，是你们帮助了我。我感激一辈子。所以，我希望你们幸福。”

看苏晓华没有说话，郭晓婷接着说：“哥，其实我大体清楚你之前说的什么。但是我不想听，因为——”郭晓婷考虑了半天，最后动情地说：“你知道吗？其实，其实我非常喜欢你，你曾经是我理想的那一半，但是，自从经历了那件事，我不想了，因为我不可能拆散你们，你们都是我的亲人。”

苏晓华当然明白她的意思。

“所以你要赶紧结婚，找一个自己可能并不喜欢的？”苏晓华把话说开了。

“你要这么认为，我也不会说什么。”郭晓婷走近两步：“哥，我没有想到，你和艾雪姐姐的关系发展到了这一地步。难道所有的婚姻到头来都是如此吗？”

“不是，刚才我没和你说完，或者说我在饭桌上讲得你没有听到。其实我们就没有婚姻，从第一天开始。”苏晓华表情严肃，他似乎已经完全清醒了。

他掏出烟盒，笨拙地抽出来一只香烟，缓缓地点上。

“不介意？”他看了郭晓婷一眼。“你都抽上了，难道要我拿学校的纪律罚你吗？”郭晓婷一旁苦笑道。

“哎，刚才我说到逃婚，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什么意思？我正想问，然后又没机会了。”郭晓婷显然想接着听下去。

苏晓华于是就把自己当年结婚的那段往事一五一十地讲给了郭晓婷听，要不是现在这种心境，估计苏晓华一辈子都不会把这件事拿出来说事的。

“原来——还会有这样的事情？”郭晓婷觉得这样的事情仿佛只有在传奇小说中才会听说，没想到还真有现实版的。

“这个甄总原来和您有过如此深的交情，我真是没有想到。哥，你真正爱的人就是她吗？”“是的，但是现在还有一个人——”苏晓华刚要说出来，郭晓婷的电话响了起来。

“嘘——”郭晓婷做了一个手势，接起了电话。

“什么？你怎么知道我没回家？”郭晓婷问着对方，苏晓华从这语气听出来了，电话那头应该就是她的未婚夫。

“你快成侦探了。下次不要给我妈打电话了，你们学工科的人，是不是都有点‘轴’啊？”郭晓婷带着几丝讽刺的语气。

“我知道了，我回去了给你发条信息，好吧。”郭晓婷略显生气地挂断了电话：“矫情。”

“哥，你接着说。”“是你未婚夫打的？”“对啊。我说了吧，工科生的臭毛病，好像总喜欢探个究竟，没意思。”郭晓婷重新找到刚才的话题：“你说还爱一个人，是谁呢？”

“我不想说了。”苏晓华感觉坏了兴致，不想再聊下去了。

“你回去吧，别让人家等着。”苏晓华关切地说。

“哎，好吧，也是太晚了，你也早点回去。我打个车，先把你送回去，然后我再回去。”“不用了，各回各家吧，回了家给我发个短信，如果方便的话。”苏晓华神秘地一笑。

“切，看你说的，我还没和他住在一起呢。”郭晓婷说着，脸微微带了一丝红晕。

“终究会住在一起，提前适应吧。”苏晓华逗了她一句，两个人一起下了楼，各自打车回家了。

已经是夜里两点多了，苏晓华到了自己楼下，他没有马上下去，而是又悄悄地点燃一颗烟，站在楼梯口，抽了起来。

“今天真是喝多了，我说的也有点多。”他心里想着。

“希望她没有误会，我不想越界，不想越界。”苏晓华说着，使劲抽了两口，然后把烟头丢在了地上，踩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