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杞景注意到严萧已经回来,站起身拂了拂衣袖不经意沾上的灰对他说:“送出去了?”
严萧点头:“送出去了。”
隔壁的玉楚珊自回到屋里后便一直沉思秋会遇刺之事,她将种种所为联系起来愈发觉得不对劲,若真像大理寺推论的那般太傅刺杀自己是为了借机打击玉家,那宴席上派来的杀手都应该对下狠手才是,可那日黑衣人虽看起来狠戾却始终没真的靠近自己。
再加上自己事先便已中毒毫无能力还手,他们不应该有所顾忌才是,玉楚珊想起当时迷迷糊糊似乎看到是唐清荣以一己之力拖住三个黑衣人的步伐,这才使芝兰有时间把自己带走。
既是杀手便不可能如此废物,竟被一女子拖住脚步许久,可转念一想,若是唐清荣武艺上佳呢?玉楚珊思绪到这里又成一个死路,昨日的事情发生的太过蹊跷,太子绝不可能傻到在自家筹备的宴上谋划刺杀,宴上出事太子本就有过失,怎么可能再引火上身呢?
琉璃见玉楚珊直皱着眉坐在那儿许久了,便泡了热茶备了点心送到她面前:“小姐,喝点茶吃快点心吧。”
玉楚珊思绪被打断不免有些烦闷,正欲开口训斥又想起琉璃也不过是好心,便稳了下情绪缓声说道:“放这儿吧,我稍后吃。”
琉璃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事,羞愧的摆好福身后就出去了。院子里正在晾药材的芝兰看见琉璃闷闷不乐的走过来,笑着打趣:“怎么,难不成小姐训斥你了?”
“小姐对咱们极好哪儿会舍得训斥,是我觉得没做好事。”琉璃把发生的事跟芝兰说了一通,芝兰了然点点头。
“你也别放在心上,给小姐时间让她安静想事情吧。”
琉璃点头:“那我来帮你晒药。”
“好啊!”芝兰正愁需要晾晒的药材多,恐得好些时辰,一听琉璃开口连忙答应。
玉楚珊实在想不通,便取了纸笔将发生的时间顺序给列了出来,大理寺卿王游是五皇子派,王游之女王娅配婚于五皇子为正妃。此事证据推论皆指向太子,这必然是大理寺卿所喜闻乐见的。
太子对此拒不承认,始终辩称非己所做,玉楚珊打算换个思路想,于是她把太子放在一个被陷害被设计的角色上,然后去思考太子被设计最直接的受益人。
在青越,皇位适格人只有两人,玉楚珊在纸上列了五皇子楚洛翊和七皇子楚洛渊两个名字,楚洛翊常年在军营几乎接触不到京内的事务,大理寺卿为人果断若是谋划刺杀之事断不会留下活口。
玉楚珊的笔停留在楚洛渊的名字上,墨晕了纸成了一个黑团点,这样想来也就楚洛渊的可能比较大,自己出事楚洛渊也未曾来玉府看望自己,是太忙还是怀有愧疚不敢来?
换了条思路线,玉楚珊内心越发清明,只不过因为不知道楚洛渊当时在宴上的反应是什么,所以一时还不清楚是独自谋划还是有联合谋划。
正想着,琉璃快步走进来通传:“小姐,七皇子来府里了,见过老爷现下正往咱院子来。”
玉楚珊让琉璃把纸笔收了,重新将茶点摆好,楚洛渊来的正好,是个很好的试探的机会。
很快,楚洛渊就来了,一进门就连忙进屋快的芝兰几个行礼见过话还没说出口就没见人了,“楚珊,你现在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玉楚珊见楚洛渊一脸慌忙,因着路上急走衣服都有些散乱,一时也分不清是真是假,笑着迎上去:“渊哥哥怎的如此慌忙瞧这衣服都散了,”
说着就要伸手去整衣,楚洛渊一把握住她的手拦住动作嘴上还是问:“这不打紧,你先说你现在可还有不舒服,要不我还是去请太医吧!”
“我已无碍了,渊哥哥不必如此紧张。”玉楚珊连忙拉住抬脚就要走的人,拉到桌前,“渊哥哥坐下喝口茶,咱们慢慢说话。”
楚洛渊见玉楚珊的样子似是真无大碍了便松了口气顺着她的意思坐下了,玉楚珊给他倒了杯茶,挥挥手示意琉璃退下,跟着楚洛渊来的祁阳见了也跟着下去了。
屋内只剩两人,楚洛渊喝了口茶缓缓心神才又说道:“父皇命我协助玉大人一同查秋会之事,今日才闲下便连忙来告知玉大人,也终于有功夫来好好看望你了。”
玉楚珊听了问:“大理寺结案了?”
楚洛渊点头:“结了,定的是太子的罪。”
玉楚珊惊了下,“不过才一日就定罪了?”
“没办法,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太子,父皇也急于给众京官一个交代便命大理寺结案了。”
楚洛渊叹了口气,楚廷桦也觉得不止这么简单,但是事出突然又伤了好些京官家眷便只能尽快给出一个交代了,而太子在这个时候便就是这个交代。
“我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玉楚珊想了想开口道,盯着楚洛渊看他的反应。
楚洛渊听了赞赏的看过去,“我今天来就是要与你说这件事。”
玉楚珊疑惑的看着他,楚洛渊从怀里摸出一张字条递给玉楚珊。玉楚珊接过展开只见字条上写着:顺水推舟,不用谢。
“这是?”玉楚珊不解的问。
楚洛渊开口说道:“这是有人送来的,我也不知是谁。”
也就是说这件事确不是太子所为,而是一个局外人谋划的,设计太子的原因可能也只是因为正好是太子妃筹办的宴上。
玉楚珊心中了然,笑着说:“父亲跟我讲,大理寺的推论中有一条是借刺杀我打击玉家,渊哥哥可还有印象?”
见楚洛渊点头又接着说:“此时打击玉家对任何人都没有好处,所以不可能是青越人所为。”
楚洛渊稍一想,明白了她的意思。
现在玉家还深得楚廷桦的宠信,只要楚廷桦在位一天就没有人动的了玉芜,若是有人想着打击玉家,楚廷桦在这个节骨眼上绝对会严惩此人,所以朝堂上没人会傻到动玉家。
“我知道是谁了。”玉楚珊看向楚洛渊,见楚洛渊也是一笑点了点头,明白他也想到了就没再说下去。
楚洛渊很是钦佩玉楚珊一个十五岁的女子便有如此的见地,同时也为自己的毫无保留感到庆幸,幸好自己日后与她是夫妻而不是敌人。
玉楚珊心中也对楚洛渊放心了几分,看来楚洛渊并没有联合别人或是独自算计自己,字条一举也看出是对自己,对玉家的不保留和信任。
“渊哥哥内心知晓便好日后行事多注意些,便莫要与旁人提及了。”玉楚珊开口提醒。
楚洛渊点点头,心中清楚若是说出去字条的事便不好解释,还会落下一个通敌叛国的嫌疑。
“看时辰不早了,你好好休息我就先回去了。”
“渊哥哥慢走。”玉楚珊起身送他出门,祁阳和琉璃也都分别朝玉楚珊和楚洛渊行礼。
楚洛渊走后,琉璃笑嘻嘻的开口:“怎么七皇子一走您愁容都消失了呀?”
玉楚珊知晓这是在调侃自己,抬手弹了下琉璃的额头:“事情想通了,自是喜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