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小子。”
柳依依掩嘴偷笑。
“我知道我不聪慧。”
“你啊,聪慧的很呢。”
一男一女坐在木桥上,脚丫荡啊荡秋千。
“知然师兄说,女子十八便是到了可以出嫁的年龄,姐姐也会出嫁么?”
“。。。”
柳依依不知想起了什么,黯然神伤,柳依依别过头,拨动的脚丫也停了,水面倒影的月亮散了又聚,涟漪不断,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即是柳家长女。。。
“姐姐,我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望着闯入的双眸,柳依依胡乱在脸上涂了两下。心中已打定了主意。
“那才没有呢,我的意中人,那必须是我自己选的,要有徒手摘星之能,有一剑,可登峰造极,披靡世间。”
柳依依不想将少年拉入这潭浑水,她自己过江都要溅得一身泥泞,如何顾得他人,儿女情长对她来说仿佛这水中月,看着欢喜,一触即散。
听到这里,天岐第一次感到别样的感觉,心麻麻的,涩涩的,有时候要撞出胸膛一般,有时候,又紧缩的皱皱巴巴,像被人用手用力一握,呼吸都不顺畅了。
“若没有盖世之能,即是我选的,对我好便好。”后面一句声细的柳依依自己都听不真切。
天岐心塞的难受,收起脚丫,猛地站起,说道“摘星有何难的,”少年小手徒手一抓,递到了柳依依的面前。
“诺”
小手张开,一团绿色的繁星如风吹落的蒲公英一般散落,美的让人窒息。
少年无心的萤火之光,使得本无意的穿堂风,惹得姑娘心间,山洪,雪崩。
春风带着散落的蒲公英,扶摇直上,在凡间撒下白雪。待到明年,蒲公英遍地。世间再无此等凉爽的风,也再无这般萦绕心头的姑娘。
就如少年手中的星星点点,飘落世间,种在一位姓柳的姑娘心田。
。。。
看着柳依依一时出神,林贤怎会不知,他已不涉足官场,却还剩下这仅有的威严。
“罢了”,林贤心想。
“为了你这臭小子拉了回老脸,怎么就不能得为我这乖徒弟?这老脸,不要也罢。”
“看这小子憨的,哪点好?”
“臭小子,为了你,我可是赔了徒弟又折兵。”林贤忽得,笑了。
少年看着丹炉,目不转睛,柳依依看着少年,目不斜视。
“副院长,您来了。”
青衣布衫,洪立紧忙出门,心中欢喜,一月有余,如今有信了,他这当师傅的怎能不欢喜。
洪立扯着林贤进门,步子一僵,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
“副院长,您的玉扳指呢?”洪立强忍着心中的波涛说道。
副院长笑而不语,洪立胸前起伏“那钟瘸子竟如此狮子大开口,不要脸的老东西。”
“你徒弟,那日瞧着,我便觉得欢喜,让你早了一步。”
洪立看了看天岐,嘴唇有些颤抖,“天岐那小子,何德何能,洪立,何德何能啊。”
“老洪,你我相识多年,跟我玩虚的?把你那大鼻涕擦擦,老大不小了,丢人呢在这。”
“谁大鼻涕?老林头,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留鼻涕了?”
洪立一抽鼻子,一股丹香四溢而来。
众人定睛望去,一道紫光自丹炉中迸射,丹炉之内一股气流不断撞击,终于找到宣泄口,直冲而上。
“轰”的一声,丹炉盖上露出一个拳头大小的窟窿,一道紫光冲天而起。
“紫丹?用火练的?”林贤难以置信,还擦了擦眼睛,夸张的很。
“丹成者,型,色,气缺一不可,其中以绿,蓝,青,紫,红,橙,黄七种丹色决定成丹品质,这小子竟然把位列第四的紫丹练了出来。”
“这小崽子,有我年轻的风范。”
“老洪,你当年用火,也不过练出紫丹吧。”
这一句,手刚搭在胡子上的洪立一僵。
“开个玩笑,开个玩笑”
“老林头,你宝贝没了,诚心来找茬是吧?”
“宝贝?”林贤反问,看向一脸乌黑的天岐,眯着眼睛,捋着胡子,点着头,嘴角却是不自觉上扬。
“此子,炼丹却有天赋,只可惜,唉”
洪立知道林贤所说是元气。
“大丈夫上阵杀敌保家卫国,算得英雄,我辈众人,悬壶济世,怎么就算不得英雄?我青衣布衫,怎么就比不得那金甲圣衣!”
一席话,荡气回肠。
“天赋?这小子体内一丝元气没有,何来的天赋,他不过有一颗,你我都没有的心。济天下苍生,医人,医心。”
“那你是说,他是努力的天才了?”
“努力的天才,哈哈哈,这个头衔倒是响亮。听着,顺耳。”
言罢,洪立偏过头,一招手,丹炉之内的紫色丹药凭空飞来,撞进雪白瓷瓶中。
洪立将瓷瓶递给天岐道“臭小子,洗把脸去,一会去个地方”
天岐招手,示意洪立过来。
洪立半蹲,附耳过来,天岐慌乱的看了柳依依一眼,凑着小黑脸飞速的在洪立的耳旁说了句话,便逃也似的跑走了。
“这小子”洪立看着天岐的背影缓缓起身,走向柳依依,似笑非笑。
“此丹名为涅元丹,用绮罗花蕊,百年紫参,八瓣天心花,九叶重楼等六十四种药草炼制而成,炼制条件极为苛刻,需用春露作引,炼制之时更是半点分不得心,需得三天三夜盯着丹炉,一不留神,功亏一篑。此丹需与春露同服,服用者,可,一跃龙门。”
“丫头,以你的底子,这丹药可祝你突破瓶颈。恭喜了。”
说着洪立手伸入袖中,掏出另外一雕花瓷瓶连同这个瓷瓶一起递给了柳依依。
柳依依惶恐“这,这怎么行,我。。。”
“收下吧,这丹药之所以称作涅元,取凤凰涅槃之意,只能于女子服用,这臭小子,是专门给你炼的。”
“这一瓶,是那傻小子接来的春露。”
静卧在柳依依手中的瓷瓶还残留着丹药的余温,雕花瓷瓶还残留着春天的气息。少年摸着黑,蹑手蹑脚的在山间野草中穿梭,全不顾腿上奇痒的红肿,攀爬林立的大树,全不顾刮痕的沙痒。却不知少年如这般度过了多少个昼夜。
柳依依心中仿佛有个阀门,“嘎巴”一声开了,决堤的江水倒流而上,涌的眼眶酸酸的,喉咙吞下一股苦涩,干哑。泪水倒流的滋味可不就是这般。
有的不多,所以想给你最好的。
“老林头,这回这小子可也算你半个徒弟了。”
林贤仿佛理所当然一样,看着洪立,右手不自觉摸向左手拇指,空空如也的触感才忽得想起,心中已无苦涩。
林贤释然一笑道“不亏,不亏。”